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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彪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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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彪,字道固,頓丘衛國人也,孝文賜名焉。家寒微,少孤貧,有大志,好學不倦。初受業于長樂監伯陽,伯陽稱美之。晚與漁陽高悅、北平陽尼等將隱名山,不果而罷。悅兄閭博學高才,家富典籍,彪遂於悅家手抄口誦,不暇寢食。既而還鄉里。平原王陸睿年將弱冠,雅有志業。娶東徐州刺史博陵崔鑒女,路由冀、相,聞彪名而詣之。修師友之禮,稱之州郡遂。遂舉孝廉,至京師,館而受業焉。高閭稱之朝貴,李沖禮之其厚,彪深宗附之。 孝文初,為中書教學博士。後假散騎常侍、衛國子,使于齊。遷秘書丞,參著作事。自成帝已來,至於太和,崔浩、高允著述國書,編年序錄為《春秋》體,遺落時事。彪與秘書令高祐始奏從遷、固體,創為紀、傳、表、志之目焉。 彪又表上封事七條,曰: 古先哲王之為制也,自天子以至公卿,下及抱關擊柝,其宮室車服,各有差品。小不得僭大,賤不得逾貴。夫然,故上下序而人志定。今時浮華相競,情無常守;大為消功之物,巨制費力之事,豈不謬哉。夫消功者,錦繡雕文是也;費力者,廣宅高宇,壯制麗飾是也。其妨男業害女工者,可勝言哉!漢文時,賈誼上疏,雲今之王政可為長太息者六,此即是其一也。夫上之所好,下必從之。故越王好勇而士多輕死;楚王好瘠而國有饑人。今二聖躬行儉素,詔令殷勤,而百姓之奢猶未革者,豈楚、越之人易變如彼,大魏之士難化如此?此蓋朝制不宣,人未見德使之然耳。臣愚以為第宅車服,自百官以下至於庶人,宜為其等制。使貴不逼賤,卑不僭高,不可以稱其侈意,用違經典。 其二曰: 《易》稱:「主器者莫若長子。」《傳》曰:「太子奉塚嫡之粢盛。」然則祭無主則宗廟無所饗,塚嫡廢則神器無所傳。聖賢知其如此,故垂誥以為長世之法。昔姬王得斯道也,故恢崇儒術以訓世嫡。世嫡於是乎習成懿德,用大協于黎蒸。是以世統黎元,載祀八百。逮嬴氏之君于秦也,弗以義方教厥塚子,塚子於是習成凶德,肆虐以臨黔首。是以饗年不永,二世而亡。亡之與興,道在於師傅。故《禮》雲:「塚子生,因舉以禮,使士負之,有司齊肅端冕,見於南郊。」明塚嫡之重,見乎天也。「過闕則下,過廟則趨,」明孝敬之道也。然古之太子,自為赤子而教固以行矣。此則遠世之鏡也。高宗文成皇帝慨少時師不勤教,嘗謂群臣曰:「朕始學之日,年尚幼沖,情未能專。既臨萬機,不遑溫習。今而思之,豈非唯予之咎,抑亦師傅之不勤。」尚書李訢免冠而謝。此則近日之可鑒也。伏惟太皇太后翼贊高宗,訓成顯祖,使巍巍之功,邈乎前王。陛下幼蒙鞠誨,聖敬日躋,及儲宮誕育,複親撫誥,日省月課,實勞神慮。今誠宜准古立師傅,以詔導太子。詔導正則太子正,太子正則皇家慶,皇家慶則人事幸甚矣。 其三曰: 《記》雲:國無三年之儲,謂國非其國。光武以一畝不實,罪及牧守。聖人之憂世重谷,殷勤如彼;明君之恤人勸農,相切若此。頃年山東饑,去歲京師儉,內外人庶,出入就豐。既廢營產,疲困乃加,又於國體,實有虛損。若先多積谷,安而給之,豈有驅督老弱,糊口千里之外。以今況古,誠可懼也。臣以為宜析州郡常調九分之二,京都度支歲用之餘,各立官司。年豐糴積于倉,時儉則加私之二,糶之於人。如此,人必事田以買官絹,又務貯財以取官粟。年登則常積,歲凶則直給。又別立農官,取州郡戶十分之一以為屯人。相水陸之宜,料頃畝之數,以贓贖雜物余財市牛科給,令其肆力。一夫之田,歲責六十斛,甄其正課並征戍雜役。行此二事,數年之中,則穀積而人足,雖災不害。 臣又聞前代明王皆務懷遠人,禮賢引滯。故漢高過趙,求樂毅之胄;晉武廓定,旌吳、蜀之彥。臣謂宜於河表七州人中,擢其門才,引令赴闕,依中州官比,隨能序之。一可以廣聖朝均新舊之義,二可以懷江、漢歸有道之情。 其四曰: 漢制,舊斷獄報重盡季冬,至孝章時改盡十月,以育三微。後歲旱,論者以不十月斷獄,陰氣微,陽氣泄,以故致旱,事下公卿。尚書陳寵曰:「冬至陽氣始萌,故十一月有射干芸荔之應,周以為春。十二月陽氣上通,雉雊雞乳,殷以為春。十三月陽氣已至,蟄蟲皆震,夏以為春。三微成著,以通三統。三統之月斷獄流血,是不稽天意也。」章帝善其言,卒以十月斷。今京都及四方斷獄報重,常竟季冬,不推三正以育三微。寬宥之情,每過於昔,遵之典憲,猶或闕然。今豈所謂助陽發生,垂奉微之仁也?誠宜遠稽周典,近采漢制,天下斷獄起自初秋,盡于孟冬。不於三統之春,行斬絞之刑。如此則道協幽顯,仁垂後昆矣。 其五曰: 古者大臣有坐不廉而廢者,不謂之不廉,乃曰簠簋不飾。此君之所以禮貴臣,不明言其過也。臣有大譴,則白冠氂纓盤水加劍,造室而請死,此臣之所以知罪而不敢逃刑也。聖朝賓遇大臣,禮崇古典,自太和降,有負罪當陷大辟者,多得歸第自盡。遣之日,深垂隱湣,言發淒淚,百官莫不見,四海莫不聞,誠足以感將死之心,慰戚屬之情。然恩發於衷,未著永制,此愚臣所以敢陳末見。 昔漢文時,人有告丞相勃謀反者,逮系長安獄,頓辱之與皁隸同。賈誼乃上書,極陳君臣之義,不宜如是。夫貴臣者,天子為其改容而體貌之,吏人為共俯伏而敬貴之。其有罪過,廢之可也,賜之死可也;若束縛之,輸之司寇,搒笞之,小吏詈罵之,殆非所以令眾庶見也。及將刑也,臣則北面再拜,跪而自裁。天子曰:「子大夫自有過耳,吾遇子有禮矣。上不使人抑而刑之也。」孝文深納其言。是後大臣有罪,皆自殺不受刑。至孝武時,稍複下獄。良由孝文行之當時,不為永制故耳。今天下有道,庶人不議之時,安可陳瞽言於朝?且恐萬世之後,繼體之主有若漢武之事。焉得行恩當時,不著長世之制乎。 其六曰: 《孝經》稱父子之道天性,蓋明一體而同氣,可共而不右離者也。及其有罪不相及者,乃君上之厚恩也。而無情之人,父兄系獄,子弟無慘惕之容;子弟即刑,父兄無愧恧之色。宴安榮位,游從自若,軍馬仍華,衣冠猶飾。寧是同體共氣,分憂均戚之理也?臣愚以為父兄有犯,宜令子弟素服肉袒,詣闕請罪;子弟有坐,宜令父兄露板引咎,乞解所司。若職任必要,不宜許者,慰勉留之。如此,足以敦厲凡薄,使人知有所恥矣。 其七曰: 《禮》雲:臣有大喪,君三年不呼其門。此聖人緣情制禮,以終孝子之情也。周季陵夷,喪禮稍亡,是以要糸至即戎,素冠作刺。逮乎虐秦,殆皆泯矣。漢初,軍旅屢興,未能遵古。至宣帝時,人當從軍屯者,遭大父母、父母死,未滿三月,皆弗徭役。其朝臣喪制,未有定聞。至後漢元初中,大臣有重憂,始得去官終服。暨魏武、孫、劉之世,日尋干戈,前世禮制,複廢不行。晉時鴻臚鄭默喪親,固請終服,武帝感其孝誠,遂著令以為常。 聖魏之初,撥亂反正,未遑建終喪之制。今四方無虞,百姓安逸,誠是孝慈道洽,禮教興行之日也。然愚臣所懷,竊有未盡。伏見朝臣丁大憂者,假滿赴職,衣錦乘軒,從效廟之祀;鳴玉垂緌,同節慶之宴。傷人子之道,虧天地之經。愚謂如有遭父母喪者,皆得終服。若無其人有曠官者,則優旨慰喻,起令視事。但綜理所司,出納敷奏而已,國之吉慶,一令無預。其軍戎之警,墨縗從役,雖愆於禮,事所宜行也。 帝覽而善之,尋皆施行。彪稍見禮遇。詔曰:「彪雖宿非清第,代闕華資,然識性嚴聰,學博墳籍,剛辯之才,頗堪時用。兼優吏職,載宣朝美,若不賞庸敘績,將何以勸獎勤能。特遷秘書令。以參議律令之勤,賜帛五百匹,馬一匹、牛二頭。」其年,加員外散騎常侍,使于齊。 齊遣其主客郎劉繪接對,並設宴樂。彪辭樂。及坐,彪曰:「向辭樂者,卿或未相體。我皇孝性自天,追慕罔極,故有今者喪除之議。去三月晦,朝臣始除縗裳,猶以素服從事。裴、謝在北,固應具此。今辭樂,想卿無怪。」繪答言:「請問魏朝喪禮竟何所依?」彪曰:「高宗三年,孝文逾月。今聖上追鞠育之深恩,感慈訓之厚德,報于殷、漢之間,可謂得禮之變。」繪複問:「若欲遵古,何不終三年?」彪曰:「萬機不可久曠,故割至慕,俯從群議。服變不異三年,而限同一期,可謂失禮?」繪言:「汰哉叔氏,專以禮許人。」彪曰:「聖朝自為曠代之制,何關許人。」繪言:「百官總己聽於塚宰,萬機何慮於曠?」彪曰:「五帝之臣,臣不若君,故君親攬其事。三王君臣智等,故共理機務。主上親攬,蓋遠軌軒、唐。」彪將還,齊主親謂彪曰:「卿前使還日,賦阮詩雲:『但願長閒暇,後歲複來遊。』果如今日。卿此還也,複有來理否?」彪答:「請重賦阮詩曰:『宴衍清都中,一去永矣哉。』」齊主惘然曰:「清都可爾,一去何事!觀卿此言,似成長闊。朕當以殊禮相送。」遂親至琅邪城,登山臨水,命群臣賦詩以送別。其見重如此。彪前後六度銜命,南人奇其謇博。後為禦史中尉,領著作郎。 彪既為孝文所寵,性又剛直,遂多劾糾,遠近畏之。豪右屏氣。帝常呼為李生,從容謂群臣曰:「吾之有李生,猶漢之有汲黯。」後除散騎常侍,領禦史中尉,解著作事。帝宴群臣于流化池,謂僕射李沖曰:「崔光之博,李彪之直,是我國得賢之基。」 車駕南伐,彪兼度支尚書,與僕射李沖、任城王澄等參理留台事。彪素性剛豪,與沖等意議乖異,遂形於聲色,殊無降下之心。沖積其前後罪過,乃於尚書省禁止彪,上表曰:「案臣彪昔於凡品,特以才拔,等望清華,司文東觀,綢繆恩眷,繩直憲台,左加金璫,右珥蟬冕。東省。宜感恩厲節,忠以報德。而竊名忝職,身為違傲,矜勢高亢,公行僭逸。坐與禁省,冒取官材,輒駕乘黃,無所憚懼。肆志傲然,愚聾視聽。此而可忍,誰不可懷。臣今請以見事免彪所居職,付廷尉獄。」沖又表曰: 臣與彪相識以來,垂二十二載。彪始南使之時,見其色厲辭辯,臣之愚識,謂是拔萃之一人。及彪官位升達,參與言宴,聞彪平章古今,商略人物。興言於侍筵之次,啟論于眾英之中;賞忠識正,發言懇惻,惟直是語,辭無隱避。臣雖下愚,輒亦欽其正直。及其始居司直,執志徑行,其所彈劾,應弦而倒。赫赫之威,振于下國;肅肅之稱,著自京師;天下改目,貪暴斂手。然時有私於臣雲其威暴者,臣以直繩之官,人所忌疾,風謗之際,易生音謠,心不承信。 往年以河陽事,曾與彪在領軍府共太尉、司空及領軍諸卿等集閱廷尉所問囚徒。時有人訴枉者,二公及臣少欲聽采。語理未盡,彪便振怒,東坐攘袂揮赫,口稱賊奴,叱吒左右。高聲大呼曰:「南台中取我木手去,搭奴肋折!」雖有此言,終竟不取。即言:「南台所問,唯恐枉活,終無枉死。」時諸人以所枉至重,有首實者多,又心難彪,遂各默爾。因緣此事,臣遂心疑有濫,知其威虐。猶謂益多損少,故不以申徹,實失為臣知無不聞之義。及去年大駕南行以來,彪兼尚書,日夕共事,始乃知其言與行舛,是己非人,專恣無忌,尊身忽物。臣與任城卑躬曲己,其所欲者無不屈從。依事求實,悉有成驗。如臣列得實,宜亟投彪於有北,以除奸矯之亂政;如臣列無證,宜放臣於四裔,以息青蠅之白黑。 帝在懸瓠,覽表歎愕曰:「何意留京如此也!」有司處彪大辟;帝恕之,除名而已。 彪尋歸本鄉。帝北幸鄴,彪野服稱草茅臣,拜迎鄴南。帝曰:「朕以卿為已死。」彪對曰:「子在,回何敢死。」帝悅,因謂曰:「朕期卿每以貞松為志,歲寒為心,卿應報國,盡心為用,近見彈文,殊乖所以。卿罹此譴,為朕與卿?為宰事?為卿自取?」彪曰:「臣愆由己至,罪自身招,實非陛下橫與臣罪,又非宰事無辜濫臣。臣罪既如此,宜伏東皋之下,不應遠點屬車之清塵。但伏承聖躬不豫,臣肝膽塗地,是以敢至,非謝罪而來。」帝曰:「朕欲用卿,憶李僕射不得。」帝尋納宋弁之言,將複採用。會留台表至,言彪與禦史賈尚往窮庶人恂事,理有誣抑,奏請收彪。彪自言事枉,帝明彪無此,遣左右慰勉之。聽以牛車散載,送之洛陽。會赦得免。 宣武踐阼,彪自托于王肅,又與郭祚、崔光、劉芳、甄琛、邢巒等詩書往來,迭相稱重。因論求復舊職,修史官之事,肅等許為左右。彪乃表曰: 惟我皇魏之奄有中華也,歲越百齡,年幾十紀,史官敘錄,未充其盛。加以東觀中圮,冊勳有闕,美隨日落,善因月稀。故諺曰:「一日不書,百事荒蕪。」至於太和之十一年,先帝,先後召名儒博達之士,以充麟閣之選。于時忘臣眾短,采臣片志,令臣出納,授臣丞職,猥屬斯事,無所與讓。高祖時詔臣曰:「平爾雅志,正爾筆端,書而不法,後世何觀。」臣奉以周旋,不敢失墜。 伏惟孝文皇帝承天地之寶,崇祖宗之業,景功未就,奄焉崩殂,凡百黎萌,若無天地。賴遇陛下體明睿之真,應保合之量,恢大明以燭物,履靜恭以和邦。天清其氣,地樂其靜,可謂重明疊聖,元首康哉。《記》曰:「善跡者欲人繼其行,善歌者欲人繼其聲。」故《傳》曰:「文王基之,周公成之。」然先皇之茂勳聖達,今王之懿美洞鑒,准之前代,其德靡悔也。時哉時哉,可不光昭哉!合德二儀者,先皇之陶鈞也。齊明日月者,先皇之洞照也。慮週四時者,先皇之茂功也。合契鬼神者,先皇之玄燭也。遷都改邑者,先皇之達也。變是協和者,先皇之鑒也。思同書軌者,先皇之遠也。守在四夷者,先皇之略也。海外有截者,先皇之威也。禮由岐陽者,先皇之義也。張樂岱郊者,先皇之仁也。鑾幸幽漠者,先皇之智也。燮伐南荊者,先皇之禮也。升中告成者,先皇之肅也。親虔宗社者,先皇之敬也。兗實無闕者,先皇之德也。開物成務者,先皇之貞也。觀乎人文者,先皇之蘊也。革弊創新者,先皇之志也。孝慈道洽者,先皇之衷也。先皇有大功二十,加以謙尊而光,為而弗有者,可謂四三皇而六五帝矣。誠宜功書於竹素,聲播于金石。 臣竊謂史官之達者,大則與日月齊其明,小則與四時並其茂,故能聲流無窮,義昭來裔。是以金石可滅,而風流不泯者,其唯載籍乎。諺曰:「相門有相,將門有將。」斯不唯其性,蓋言習之所得也。竊謂天文之官,太史之職,如有其人,宜其世矣。是以談、遷世事而功立,彪、固世事而名成,此乃前鑒之軌轍,後鏡之蓍龜也。然前代史官之不終業者,皆陵遲之世,不能容善。是以平子去史而成賦,伯喈違閣而就志。近僭晉之世,有佐郎王隱,為著作虞預所毀,亡官在家。晝則樵薪供爨,夜則觀文屬綴,集成《晉書》,存一代之事。司馬紹敕尚書唯給筆劄而已。國之大籍,成於私家,末世之弊,乃至如此。此史官之不遇時也。今大魏之史,職則身貴,祿則親榮,優哉遊哉,式穀令爾休矣!而典謨弗恢者,其有以也。而故著作漁陽傅毗、北平陽尼、河間邢產、廣平宋弁、昌黎韓顯宗並以文才見舉,注述是同,並登年不永,弗終茂績。前著作程靈虯同時應舉,共掌此務,今徙他職,官非所司。唯著作崔光一人,雖不移任,然侍官兩兼,故載述致闕。 臣聞載籍之興,由於大業;雅頌垂薦,起於德美。昔史談誡其子遷曰:「當世有美而不書,汝之罪也。」是以久而見美。孔明在蜀,不以史官留意,是以久而受譏。《書》稱「無曠庶官,」《詩》有「職思其憂」,臣雖今非所司,然昔忝斯任,故不以草茅自疏,敢言及於此。語曰:「患為之者不必知,知之者不得為。」臣誠不知,強欲為之耳。竊尋先朝賜臣名彪者,遠則擬《漢史》之叔皮,近則准《晉史》之紹統,推名求義,欲罷不能。今求都下乞一靜處,綜理國籍,以終前志。官給事力,以充所須。雖不能光啟大錄,庶不為飽食終日耳。近則期月可就,遠則三年有成,正本蘊之麟閣,副貳藏之名山。 時司空北海王詳、尚書令王肅許之。肅以其無祿,頗相賑餉。遂在秘書省,同王隱故事,白衣修史。 宣武親政,崔光表曰:「臣昔為彪所致,與之同業積年,其志力貞強,考述無倦。頃來契闊,多所廢離,近蒙收起,還綜厥事。老而彌厲,史才日新。若克復舊職,專功不殆,必能昭明《春秋》,闡成皇籍。既先帝厚委,宿曆高班,纖負微愆,應從滌洗。愚謂宜申以常伯,正綰著作。」宣武不許。詔彪兼通直散騎常侍、行汾州事,非彪好也,固請不行。卒於洛陽。 始彪為中尉,號為嚴酷。以奸款難得,乃為木手擊其脅腋,氣絕而複屬者時有焉。又慰喻汾州叛胡,得其凶渠,皆鞭面殺之。及彪病,體上往往瘡潰,痛毒備極。贈汾州刺史,諡曰剛憲。彪在秘書歲余,史業竟未及就,然區分書體,皆彪之功。述《春秋三傳》,合成十卷。其餘著詩頌賦誄章表別有集。 彪雖與宋弁結管、鮑交,弁為大中正,與孝文私議,猶以寒地處之,殊不欲微相優假。彪亦知之,不以為恨。弁卒,彪痛之無已,為之哀誄,備盡辛酸。郭祚為吏部,彪為子志求官,祚乃以舊第處之。彪以位經常伯,又兼尚書,謂祚應以貴遊拔之,深用忿怨,形於言色。時論以此非祚。祚每曰:「爾與義和至友,豈能饒爾而怨我乎。」任城王澄與彪先亦不穆,及為雍州,彪詣澄,為志求其府寮。澄釋然為啟,得為列曹行參軍,時稱澄之美。 志字鴻道,博學有才幹,年十餘,便能屬文。彪奇之,謂崔鴻曰:「子宜與鴻道為二鴻於洛陽。」鴻遂與交款往來。 彪有女,幼而聰令。彪每奇之,教之書學,讀誦經傳。嘗竊謂所親曰:「此當興我家,卿曹容得其力。」彪亡後,宣武聞其名,召為婕妤。在宮常教帝妹書,誦授經史。始彪奇志及婕妤,特加器愛。公私坐集,必自稱詠,由是為孝文所貴。及彪亡後,婕妤果入掖廷,後宮咸師宗之。宣武崩後,為比丘尼,通習經義,法座講說,諸僧歎重之。 志曆官所在著績。桓叔興外叛,南荊荒毀,領軍元叉舉其才任撫導,抉為南荊州刺史。建義初,叛入梁。 志弟游,有才行。隨兄志在南荊州,屬爾朱之亂,與志俱奔江左。子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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