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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懷傳


  源延弟思禮,後賜名懷,謙恭寬雅有大度。文成末,為侍禦中散。父賀辭老,詔受父爵。後持節督諸軍屯于漠南,蠕蠕甚憚之。還,除殿中尚書,出為長安鎮將、雍州刺史。清儉有惠政,善撫恤,劫盜息止。複拜殿中尚書,加侍中,參都曹事。又督諸軍征蠕蠕,六道大將,咸受節度。遷尚書令,參議律令。後便降為公。除司州刺史。又從駕南征,加衛大將軍,領中軍事。以母憂去職,賜帛三百匹,谷一千石。車駕幸代,詔使者吊慰。

  景明二年,除尚書左僕射,加位特進。時詔以奸吏犯罪,每多逃遁,肆眚乃出,並皆釋然。自今犯罪,不問輕重,藏竄者,悉皆遠流。若永避不出,兄弟代徙。懷乃奏曰:「謹案條例,逃吏不在赦限。竊惟聖朝之恩,事異前宥,諸流徙在路,尚蒙旋返,況有未發,而仍遣邊戍?案守宰犯罪,逃走者眾,祿潤既優,尚有茲失,及蒙恩宥,卒然得還。今獨苦此等,恐非均一之法。」書奏,門下以成式既班,駁奏不許。懷重奏曰:「臣以為法貴經通,政尚簡要,刑憲之設,所以網羅罪人,苟理之所備,不在繁典。伏尋條例,勳品以下,罪發逃亡,遇恩不宥。雖欲抑絕奸途,匪為通式。謹按事條,侵官敗法,專據流外,豈九品已上,人皆貞白也?其諸州守宰,職任清流,至有貪濁,事發逃竄,而遇恩免罪;勳品已下,獨求斯例。如此,則寬縱上流,法切於下,育物有差,惠罰不等。又謀逆滔天,經恩尚免,吏犯微罪,獨不蒙赦,使大宥之經不通,開生之路致壅;進違古典,退乖今律。臣少踐天官,老荷樞要,每見訴訟,出入嗟苦,輒率愚見,以為宜停。」書奏,宣武納之。其年,除車騎大將軍、涼州大中正。

  懷又表曰:「昔世祖升遐,南安在位,出拜東廟為賊臣宗愛所賊。時高宗避難,龍潛苑中,宗愛異圖,神位未立。先臣賀與長孫渴侯、陸麗等奉迎高宗,纂徽寶命。麗以扶負聖躬,親所見識,蒙授撫軍、司徒公、平原王。興安二年,追論定策之勳,進先臣爵西平王。皇興季年,顯祖將傳大位於京兆王,先臣時都督諸將屯于武川,被征詣京,特見顧問。先臣固執不可,顯祖久乃許之,遂命先臣持節授皇帝璽綬于高祖。至太和十六年,麗息睿狀秘書,稱其亡父與先臣援立高宗,朝廷追錄,封睿钜鹿郡開國公。臣時丁艱草土,不容及例。至二十年,除臣雍州刺史。臨發奉辭,面奏先帝,申先臣舊勳。時蒙敕旨,但赴所臨,尋當別判。至二十一年,車駕幸雍,臣複陳聞。時蒙敕旨,征還當授。自宮車晏駕,遂爾不申。竊惟先臣,遠則授立高宗,寶曆不墜;近則陳力顯祖,神器有歸。如斯之勳,超世之事也。麗以父功,而獲山河之賞;臣有家勳,不沾茅土之錫。得否相懸,請垂裁處。」詔曰:「宿老元臣,雲如所訴,訪之史官,頗亦言此。可依授北馮翊郡開國公,食邑九百戶。」

  又詔為使持節,加侍中、行台,巡行北邊六鎮,恒、北、朔三州,賑給貧乏,兼采風謠,考論殿最,事之得失,先決後聞。自京師遷洛,邊朔遙遠,加以連年旱儉,百姓困弊。懷銜命撫導,存恤有方,便宜運轉,有無通濟。時後父于勁勢傾朝野,勁兄子祚與懷宿昔通婚,時為沃野鎮將,頗有受納。將入鎮,祚郊迎道左,懷不與相聞,即劾祚免官。懷朔鎮將元尼須與懷少舊,亦貪穢狼籍。置酒請懷,曰:「命之長短,由卿之口,豈可不相寬貸?」懷曰:「今日之集,乃是源懷與故人飲酒之坐,非鞫獄之所也。明日公庭,始為使人檢鎮將罪狀之處。」尼須揮淚而已,無以對之。既而懷錶劾尼須。其奉公不撓,皆此類也。時百姓為豪強陵壓,積年枉滯,一朝見申者,日有百數。所上事宜,便於北邊者,凡三十餘條,皆見嘉納。

  正始元年九月,有告蠕蠕率十二萬騎,六道並進,欲直趣沃野、懷朔,南寇恒、代。詔懷以本官加使持節、侍中,出據北蕃。指授規略,隨須徵發,諸所處分,皆以便宜從事。又詔懷子直寢徵隨懷北行。詔賜馬一匹、細鎧一具、禦槊一枚。懷拜受既訖,乃於其庭,跨鞍執槊,躍馬大呼。顧謂賓客曰:「氣力雖衰,尚得如此。蠕蠕雖畏壯輕老,我亦未便可欺。今奉廟勝之規,總驍捍之眾,足以擒其酋帥,獻俘闕下耳。」時年六十一。懷至雲中,蠕蠕亡遁。旋至恒、代,乃案視諸鎮左右要害之地,可以築城置戍之處,皆量其高下,揣其厚薄,及儲糧積仗之宜,犬牙相救之勢,凡表五十八條,宣武並從之。卒,贈司徒公,諡曰惠。

  懷性寬簡,不好煩碎。恒語人曰:「為政貴當舉綱,何必須太子細也!如為屋,但外望高顯,楹棟平正,足矣。斧斤不平,非屋病也。」性不飲酒,而喜以飲人。好接賓客,雅善音律,雖在白首,至宴居之暇,常自操絲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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