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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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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絹也掙扎出了聲:「你,怎麼不在湖底?」 他們陡地又抱在一起,唇緊貼著唇。這是他們認識以來的第一個吻,來得那麼自然,正在雙方都極度需要對方的吻時發生。 然後,他們不斷爭著講話,不斷地接吻,完全沉浸在一種夢幻的境地之中,暴風雪對他們已經不再存在。但是,暴風雪畢竟是存在的,至少在一小時之後,他們靜了下來,望著洞口。 洞口仍然被抖動飛舞的團團雪花封著,原振俠聳了聳肩,道:「我們沒有法子出去,出不去了!」 黃絹看來一點也不焦慮,道:「或許,我們會死在這裡,也是這種神祕力量的安排,誰叫我們知道了卡爾斯頭部的祕密。」 黃絹在過去一小時的談話中,已將她看到的一切全說了,和原振俠互相交換了各自所知道的一切。 原振俠將臉埋在黃絹的身上,所以他的聲音聽來,有點含糊不清。他道:「如果那是神祕力量的安排,我要感謝它,感謝它令我們又在一起了!」 黃絹緊抱著原振俠,不住地道:「對,要感謝它!」 原振俠抬起頭,雙手捧著黃絹的臉,直視著她。黃絹像是知道會發生甚麼事一樣,開始在逃避對方的眼光,但立即勇敢地迎了上去。 夢幻又開始,比剛才更熱烈。暴風雪仍然在肆虐,但對他們來說,甚麼都不存在,幾乎連自己都不再存在。 鐵男和原振俠在暴風雪中分散之後,他的處境比原振俠惡劣。他身不由主,自一個至少有十公尺高的懸崖上,直跌了下去。若不是下面厚厚的積雪,他一定跌成重傷了。 當他把自己的身子,困難地從積雪中掙扎出來之後,他繼續滾動著。一直到他在經過一個樹叢之際,用力勾住了其中的一株樹,他才能推開臉上的雪,喘著氣,開始打量四周圍的環境。 其實,他根本看不清甚麼,除了雪花之外,天地間的一切像是全消失了。他盡量找擋風的地方,緊貼著一個山壁,低著頭,向前走著。在風雪越來越大的時候,他發現了一個狹窄的山縫。 那山縫的頂上,岩石是連結著的,他閃身進去,大口大口吸著氣。說是山縫,其實也可以算是一個極窄的山洞,鐵男盡量向內擠,一直到了他無法再擠進去的程度,才停了下來。 鐵男是側著身子擠進去的,當他無法再前進的時候,他身子擠在岩石之中,幾乎連頭都無法轉動。他身子的左邊是山縫口,寒風從洞口捲進來,令得他感到一陣陣麻木,而右半邊身子靠著裡面,受不到寒風的直接吹襲。可是,他立時感到情形有點不對,即使沒有寒風的吹襲,也不應該有暖氣吹過來。 但是,他的確感到有一絲絲的暖意,吹向他的頸際,那種暖意,如果不是處身在極度的寒冷之中,是覺察不到的。鐵男想轉過頭去看,可是山縫狹窄,他的頭部無法轉動。漸漸地,他可以感得出,那是有甚麼生物,在他極近的距離內呼吸。那種輕微之極的暖意,是那個生物在呼吸! 鐵男已經凍得幾乎僵硬,身子本來就在發抖,當他明白了那是甚麼生物在呼吸之際,他不禁抖得更厲害。那是甚麼生物?是獾熊?是猴子? 他的頭不能轉動,右手還勉強可以活動一下。他慢慢揚起手臂來,立即碰到了甚麼,觸手很柔軟,那是──那是──鐵男在不到一秒鐘之內,就知道那是甚麼,那是衣服! 生物之中,懂得穿衣服的好像只有人,那也就是說,在他的身邊,離他極近,可能只有十公分,有一個人在。鐵男立時道:「原,是你麼?」 他要大聲叫著,才能聽到自己的聲音。在他叫了一聲之後,他依稀像是聽到了一下呻吟聲。 鐵男肯定了自己身邊有著一個人,而他不能轉過頭去,手背又沒有法子再進一步活動。他一面大聲叫著問:「原,是你?」一面身子向外移動一下,移出了大約一公尺左右,那地方比較不是那麼狹窄,可以使他的頭部勉強轉過去。當他轉動頭部之際,他的前額和後腦,都擦在岩石上,十分疼痛。 他擠進那山縫內有十多公尺,外面十分光亮,雪的反光令得眼睛刺痛。但在十多公尺深的狹窄山縫之中,光線就十分陰暗。 鐵男勉力轉過頭去,他看到了一個人,那個人和他剛才一樣,緊緊地嵌在兩面山壁之間,由於那個人的個子比他小,所以可擠得比他更深。鐵男看到了鮮黃色,而在鮮黃色的衣服之上,是黑色的頭髮。 鐵男還看不清這個人的臉,這個人的頭向上仰著,看來倒還勉強可以轉動,但是卻一動也不動。不過,鐵男不必看清臉,就可以知道這個人是誰。 鮮黃色的衣服,黑色的長髮,嬌小的身形,那是泉吟香! 泉吟香!鐵男感到了一股難以形容的振奮,他陡地叫了起來:「泉小姐!泉吟香小姐!」 他的叫喊有了反應,那人慢慢低下頭來,面對著鐵男。她的臉色,在昏暗的光線之下,看來異常地慘白,一點也不錯,正是泉吟香。 泉吟香望著鐵男,口唇顫動著,發出極其輕微的呻吟聲來。看來,她虛弱到了極點。 雖然鐵男曾武斷地說過,泉吟香一定還活著,但是那只不過是他的一種想法而已。這時,他真的看到泉吟香還活著,他所受的震撼之劇烈,真是難以形容! 從墜機起到現在,已經有三天三夜了。三日三夜的饑餓或者還可以捱過去,可是以泉吟香身上那種衣服,她實在無法逃得過死在寒冷中的命運。可是泉吟香還活著,鐵男可以絶對肯定這一點! 鐵男不由自主喘著氣,他好幾次做夢也想著和泉吟香單獨相對,但是再也沒有想到會在這種情形下,見到了泉吟香。 他又向外移動了一下,然後,自衣服裡,摸出了一小瓶酒來。這種被稱為「旨酒」的米酒,最好是滾燙地來喝。鐵男自從在山中,那個屋子中得到了它之後,一直不捨得喝。這時,他咬開了蓋子,勉力伸出手臂,將瓶口對準了泉吟香的口,再將酒瓶放斜。 從瓶中流出來的酒,開始並未能流進泉吟香的口中,但泉吟香立時張大了口,酒慢慢流進去。在喝了半瓶之後,泉吟香擰轉頭去。鐵男縮回手來,一口就喝完了剩下的半瓶酒。 他看到泉吟香的口唇在顫動,有微弱的聲音發出來。他握住了泉吟香的手臂,將她拉近自己,才聽到了她在講的話:「我──冷──好冷──」 鐵男用力搖撼著她的身子,叫著:「泉小姐,振作些!你要振作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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