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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真正的情形如何,當然不得而知,情報指出,巴曼少將的神態,極度焦躁和著急,一定有大問題,這是可以肯定的。

  在工廠逗留了兩小時,巴曼少將十分怪異地,進入了一家守衛嚴密、專供高級將領療養用的軍事醫院,有兩個中將銜的醫官迎接他。巴曼少將的外形,看來十分健康,他入院,推測是做健康檢查──但是他顯然是在極度忙碌之中,在那樣情形之下,好整以暇地去做身體檢查,那是不可想像的。

  但是巴曼少將硬是在醫院耽擱了四小時之久,才又回到國防部去──又有一個異常的現象,兩個高級醫官,是陪著巴曼少將一起去的。

  在這次離開國防部之後,他直接到機塲,上機,直飛敖德薩。一到之後,就登上了潛艇母艦,據報,母艦曾立即啟航。

  小納在說完了之後,望著我:「衛,你有甚麼意見?」

  我不禁有點啼笑皆非:「我不是情報專家,哪有甚麼意見?」

  小納道:「你不覺得事情有難以解釋的地方嗎?潛艇在土耳其,蘇聯已宣佈了三個人的死亡。」

  我搖頭:「潛艇在土耳其也者,是未曾證實的一種說法,正常的推測應該是,那艘潛艇出了意外,三個將領喪生了。」

  小納又道:「那麼,加丹和其餘人的失蹤呢?」

  我攤手:「那我更不知道是為甚麼了。」

  小納望向我:「我準備自己去,你──」

  我搖手不迭:「我沒有興趣。」

  小納諒解地笑了一下:「如果法國提供的潛艇不夠好,你是否能借到你提到過的那艘潛艇?」

  我哈哈笑了起來:「我看,那比向一個人借他的人頭用一用更難。」

  小納聽我說得那麼嚴重,吐了吐舌頭,沒有再提到向張堅借潛艇的事,只是訕訕地道:「我看法國的深水潛艇大概也夠用了。」

  我一時好奇心起,問:「你們究竟在懷疑甚麼,三個海軍將領,在執行職務時殉職,這並非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小納吸了一口氣:「他們在執行的是甚麼職務?」

  我道:「可以是任何職務。」

  小納望了我半晌,才道:「衛,你缺乏一個情報人員應有的敏感。」

  我沒好氣地道:「我才不要情報人員那種疑神疑鬼的敏感,蘇聯部長會議主席一個星期沒有公開露面,你們就可以敏感為蘇共內部,正在展開大鬥爭。」

  小納悶哼一聲:「不知有多少事實,證明這種敏感是對的。」

  我攤了攤手,不準備和他再爭辯下去,小納喝乾了面前的酒:「這次,不但是我,人人都敏感到有非凡的事發生,可是沒有人知道是甚麼,我們已動員所有在莫斯科的人員,盡可能去打聽這項秘密──」

  他講到這裏,在我的肩頭上用力拍了一下:「衛,我們有可能揭穿一項人類歷史上的大陰謀,這陰謀,或者可以使人類歷史改寫。衛,別瞧不起情報工作,情報工作做得好,不知道可以防止多少慘劇的發生。」

  小納的話當然有道理,可是我就是不喜歡這種一頭栽進了情報工作,就六親不認的態度,所以我的話,仍然不免帶點嘲諷的意味:「是啊,如果美國方面早知道日軍會偷襲珍珠港,如今冤沉海底的一千六百多名亞利桑那號官兵,也不會喪生了。」

  小納卻一本正經地道:「當然,許多慘劇,都可以防止,情報,是事前的信息,預知會發生甚麼事,除非那是人力所無法挽回的,不然一定可以防止災禍發生,替人類帶來幸福。」

  我只好一面喝酒,一面道:「真偉大。」

  小納居然當仁不讓:「的確是人類在進行的最偉大的工作,由於工作的性質是如此重要,所以有時,手段超出一般道德標準的範圍之外,是絶對不能非議的。」

  聽他講得這樣極端,那是無法和他進行辯論的了,我也根本不想和他再爭下去,只是道:「祝你到了土耳其,會有進一步的發現,可以挽救人類,不發生第三次世界大戰。」

  小納有點酒意,他長嘆一聲:「那只怕是做不到的,至多,延遲第三次世界大戰發生的日子而已,人類太喜歡玩戰爭遊戲了──」

  我糾正他:「不是人類,只是人類中的少數野心分子,才喜歡戰爭遊戲。」

  小納大搖其頭:「不,是全人類,從小孩子打架,到家族與家族之間的糾紛,一個村和鄰村爭奪水源或是林木,國和國之間的界限,甚至虛無飄渺的思想意識形態的不同,人類就訴諸武力,人類喜歡玩戰爭遊戲,這是人類的生物本能。」

  他陡然之間,簡直像是在發表長篇大論的演說一樣,我又替他斟了一大杯酒──要一個已有了酒意的人免開尊口,最好的方法是再給他喝多一點酒。

  果然,他大口喝酒,沒有再發揮下去,我趁機提出要休息,他揮著手,叫我別再理他,只是大著舌頭道:「衛,若是我有疑難,我還是要來找你的。」

  在這樣的情形下,我自然沒有拒絶之理,只是隨口答應著,他十分滿意,拿起酒杯來,走向一個紅髮女郎,我只覺得好笑,向他作了一個手勢,就回到了房間。

  一打開房門,就看到地上有一隻相當大的信封,向上的一面,寫著:「衛斯理先生」。我不禁怔了一怔,我到紐約來,並沒有通知任何人,只是在離開華盛頓的時候,曾和白素通了一個電話而已。這信是誰送來的?多半是酒店方面對顧客的致意之類。

  我先關上門,然後取起信封來,信封沒有封口,打開,裏面是一張普通的問候卡,這種問候卡,在美國到處有售,問候卡上,並沒有我的名字,也沒有送卡人的名字,竟然是一張無頭卡。

  我悶哼了一聲,性格使然,我喜歡明來明去,最不喜歡這種藏頭縮尾的行徑。

  所以,我順手準備將那張問候卡拋進廢紙簍去,但就在這時,我看到問候卡上的圖畫,看來是取自童話故事「小紅帽」的。

  (戴小紅帽的女孩子去探望她的祖母,狼扮成了她的祖母躺在床上準備把小女孩吃掉,小女孩憑自己的機智,戰勝了惡狼。)

  (小納的話不錯,即使在童話故事之中,也充滿了你死我活的戰爭遊戲!)

  那是十分普遍的一個童話故事,本來也不會引起我的注意,畫上有小女孩,有狼,還有一個老婦人,當然是小女孩的祖母。

  令我陡然一怔的是,畫上的那個乾瘦的老婦人,看起來,竟然極其面熟。本來,我是沒有理由一下子就想得起這個老婦人像誰來的,至多只覺得她面熟而已,可是就在昨天,一群情報人員,才向我提起過傳奇性極濃的俄國特務,蓋雷夫人,所以這時,我一看到問候卡上的老婦人,立時就打了一個突,像極了,這老婦人像極了蓋雷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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