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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靈異猴神是不是仍然在通過一些不明的裝置,在控制著副本?

  副本對自己的忽然出現,忽然消失,忽然能知道一些他們不應該知道的事,忽然能得到一些他們不應該得到的東西,茫無所知,是不是由於靈異猴神在暗中操縱呢?

  靈異猴神究竟是甚麼?何以他有這樣的能力?他的目的又是甚麼?種種問題在我心中盤旋著,無法找出答案來。

  看來,除了面對靈異猴神,由猴神自己來回答之外,不會再有別的辦法了。

  一連兩天,都在密林中進發,六個「副本」之間,互不交談,甚至避免眼光的接觸。

  這六個人之間的關係複雜,誰也不知道他們心中在想甚麼,但是他們互相之間決計不會有甚麼好感,那可以肯定。

  反而,他們和我,倒很肯交談。在這兩天之中,我用盡方法,想去刺探他們的秘密,但是並沒有得到甚麼,跟我與耶里和一郎交談之後所得出的結論一樣。

  第三天,進入了旅程最後一天。一行人中,只有我、耶里和一郎,在光義的筆記中知道要經過三天的途程,才可以見到靈異猴神。

  一郎曾向我一再堅持,不可以將這件事告知其他人,但是我沒有照他的意思做,我還是將這件事宣佈了出來。所以,在第三天開始啟程之際,除了一郎滿臉不高興,人人興高采烈。中午時分,自一座密林中穿出來,前面是一條河水相當湍急的河流,河水急而淺,人人都涉水而過。

  一過了河,白色小眼鏡猴就尖聲叫了起來,我也聽到,遠遠有一種聽來相當怪異的聲音轉了過來。這種聲音,聽來就像是當日耶里用來引走眼鏡猴所吹的那種葉笛所發出的聲音。

  前面我猜想不會有人在吹笛,那一定是風吹動眼鏡猴棲身的樹枝所發出的聲音,也就是說,我們接近眼鏡猴的故鄉了。

  我沒有將這一點講出來,儘管各人對這種聲音都表示很訝異,鐵輪更現出了十分害怕的神情。

  繼續向前走,沿著河走向上游,又進入了一座密林。當有風時,那種「嗚嗚」的風掠過樹梢的聲音,聽來驚心動魄之極。

  我和一郎互望了一眼,一郎沉聲道:「光義的日記上,記述過這座林子。」

  我道:「是的。」

  耶里也走近來:「光義的日記上說:穿過一座會吼叫的密林,是一條發光的小徑。發光的小徑,那算是甚麼意思?」

  一郎「哼」地一聲,說道:「就是一條小徑,會發光,這還不明白?」

  耶里怒道:「只有你這種頭腦簡單的人,才會以為事情那麼簡單的!」

  一郎轉向我:「照你看,是甚麼意思?」

  我也想不出甚麼叫做「發光的小徑」,「小徑」很容易理解,但小徑而會「發光」,似乎有點不可思議。耶里和板垣一郎還在不斷爭論這個問題,那令我覺得心煩,我道:「何必再爭?等到看到這條小徑之後,就可以知道甚麼是發光的小徑了!」

  我這樣一說,他們兩人都靜了下來。可是靜了沒有多久,耶里忽然又道:「光義的筆記中又說,在發光小徑的盡頭,可以通向猴神的宮殿──」

  一郎立時道:「那表示猴神的宮殿,就在小徑的盡頭。」

  一郎的話說得很大聲,同行的人都興奮起來,接連三天在密林中覓途前進,天氣又異常悶熱,那極令人疲倦,但這時,人人都加快了腳步。

  在健一肩頭的白色小眼鏡猴,不住發出一下又一下的尖叫聲,叫聲好像愈來愈緊迫。一直到夕陽西下時分,我們已經走出了這座密林。人人都期望著在一走出密林之後,就可以看到「發光小徑」,尤其是我、一郎和耶里。因為在這三天來,我們沿途所經過的地方,凡是有特色之處,都可以在光義的日記中找得到。

  光義的日記,十分詳盡,而且是據實記載的。而他的日記之中,既然曾清清楚楚提到了「發光小徑」,那麼,一定會有一條這樣的小徑存在。

  可是,當林木愈來愈稀落,不知道由誰開始,變步行為奔跑,向前疾奔出去,奔出了林子之後,呈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大片看來相當茂密的草原。草原上的野草,至少有八十公分高,長得極密,根本沒有小徑。

  在草原對面,相隔約一公里處,可以看到,又是一座十分茂密的森林。

  在草原邊上,各人都停了下來,鐵輪立時問:「小徑在哪裏?」

  一郎大聲道:「一定有的!一定有小徑!光義在日記上說的。你們全站著幹甚麼?還不快將小徑找出來?」

  我也認為一郎所講的不錯。既然是「小徑」,當然十分狹窄,而這裏的野草又如此茂盛,一條狹窄的小徑,很容易被野草遮住。

  一郎一面說,一面已經胡亂撥開野草,去尋找小徑,其餘的人也跟著做。我也找了一會,但是立時想到,白色小眼鏡猴,在傳說中,是靈異猴神派出來的使者,會帶引人到猴神的面前去。在這樣情形之下,我們自己何必費神去尋找甚麼小徑?

  我一想到這一點,立刻向健一望去。我看到健一正站著不動,神色一片茫然。白色小眼鏡猴正蜷伏在他的懷中,一動不動。

  我怔了一怔,忙向他走過去:「奇渥達卡怎麼了?」

  健一苦笑了一下:「牠好像睡著了。我們一直在牠的帶引下走路,照說,應該可以見到猴神,可是牠卻睡著了。」

  我向眼鏡猴看去,只見牠閉著眼睛,絲毫也沒有動一動的意思。

  這時,鐵輪又叫了起來:「只有荒草,根本就沒有甚麼小徑。」

  貞弓忽然道:「這裏是一片草原,根本不必找甚麼小徑,我們就可以穿過草原,到對面的森林中去。」

  貞弓這樣一說,幾個人一起笑了起來,我也不禁伸手在自己的額頭上拍了一下。貞弓說得對,眼前是一片平原,何必理會有沒有小徑,只要向前走,就一定可以穿過這片平原,這還用懷疑麼?

  健一大叫了一聲,首先大踏步向前走去,各人跟在他的後面,野草濃密,腳踏處,由於積年累月的腐草堆積,踏下去軟綿綿地,十分難行,所以速度並不快。我們出林子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下時分,走到草原的中心,天色已漸漸黑了下來,這時,人人心中都想,一過草原,就可以到達密林,猴神一定就在那密林之中。

  那時,的確人人這樣想,因為光義的日記中是這樣記載的:「在發光小徑的盡頭,可以通向猴神的宮殿。」

  雖然沒找到小徑,可是只要穿過草原,實際並無分別。天色一黑,向前走去的時候,更有腳高腳低、寸步難行之感。而天色黑得如此之快,鐵輪的恐懼病又發作了,他先是靠著我走,到後來,緊緊地拉著我的衣角。我轉頭向他望去,發現在黑暗之中,他的雙眼閃耀著充滿恐懼的光芒。

  我想要安慰他幾句,因為不管他過去如何窮兇極惡,此際的情景,十分令人同情。可是我還沒有想到該如何開口之際,貞弓和雲子,突然同聲尖叫了起來。這時天色十分黑,她們兩人與我相隔約有三公尺,我已經不是十分看得清楚她們。但是,我卻可以看到她們一面叫,一面用手指著前面。

  我一轉頭,循她們所指看去,立時呆住了。

  這時,不單是我呆住了,人人都呆住了!

  在她們所指的前面不遠處,大約是在這片草原的邊緣處,有一條光帶,自我們走出來的那座密林起向前伸展,一直伸展到草原的另一邊。那一邊,遠處有一點山影,望過去,簡直見不到盡頭,而那道光帶,就直伸向前面。

  光帶是貼地向前伸展出去的,色澤暗紅,那情景,就像是草原上忽然有一條半公尺寬的草帶,著了火在燃燒著一樣。

  在我一呆之際,一郎首先大聲叫了起來:「發光的小徑。」

  耶里雙手台十,喃喃地道:「天!發光的小徑,我們走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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