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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九、誰是那個「老二」?

  我望了白素片刻:「一來,他年事已高。二來,他拉著紅綾一起行事,我總有點不放心!」

  我的後一句話,倒是打動了白素的心,她沉吟了一下:「我們繼續跟蹤!」

  我還是這個意思:「我們輪流,在暗中保護、觀察,總不會有壞處的──我看今晚上老爺子就會有行動!」

  白素大訝:「何以見得?」

  我道:「中午在餐廳中,黃老四只是遞了一張小紙.沒有機會和任何人說話,那紙片上極可能是約會的時間、地點,以『陳安安』現在的身分,能自由活動的時間,就只是夜闌人靜了!」

  白素連連點頭:「會和紅綾一起行動?」

  我點頭:「大有可能!」

  白素有點傷心:「紅綾竟不告訴我們?」

  我笑:「和媽媽的爸爸有密約,不告訴父母,這是正常的童年行為,普通得很。」

  白素無可奈何,接受事實,我道:「今晚仍然由我來出馬!」

  白素沒有異議,只是道:「沒有聽爸的分析──當年陰差為什麼要這樣做?」

  這個問題,我想了許久,了無進展。我道:「還怕沒有討論的機會嗎?」

  我們也上了樓,紅綾在這幾句話間,已經酣睡,面色紅潤,氣息均勻,略有汗珠,白素替她輕輕抹了去。

  我和白素雖然都不出聲,可是心中都感慨之極,因為發生在紅綾身上的事,實在太不可測了,在那麼短的時間之中,已經有了那麼大的變化,誰也無法在以後的日子中,又會有什麼新的變化!

  我們看了紅綾好一會,白素向我作了一個手勢,和我悄然退了出去,她卻推開了書房的門,等我也進去之後,她反手關上了門,輕靠在我的身上,這動作溫柔之極,使我的心中,感到了一陣溫馨。可是她接著說了一句話,卻令我嚇了一大跳。

  她道:「這孩子,在裝睡!」

  我怔了一怔,白素又道:「她不會使奸,不知道人在酣睡之中,鼻息的長短是一定的,所以裝睡要控制氣息,她就不懂!」

  我已經定過神來,先說了一句:「別教會她,不然,她再裝睡,會把我們騙過去了,你別緊張,必然是一老一少,在今晚就會有特別行動,我得去準備一下了。」

  我早已料到過白老大今晚會有行動,也料到紅綾和他之間,可能有某種默契──紅綾在裝睡,自然是想擺脫我們去行事。

  白素仍有點氣惱,可是一轉念間,她又不禁笑了起來:「老的比小的還淘氣,我們該怎麼辦?」

  我道:「我盡快去準備一下,然後我們也裝睡,以方便他們行事。」

  白素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一家人竟然要弄到爾虞我詐過日子,真不知從何說起。」

  我卻覺得有趣,推著白素進了臥室,到書房略事化裝,又帶了一些「夜行」的必需品,也進了臥室。

  我們把門虛掩著,睡不著,也不出聲。

  至少過了兩小時,我似乎真的要睡著了,才看到房門被悄悄推開,紅綾探進頭來,鬼頭鬼腦地張看了一下,她的眼睛,即使在黑暗之中看來,也很是明亮。

  然後,她仍把門虛掩,退了出去,行動之間,當真是一點聲息也沒有。

  一等她退回去,我就一躍而起,向窗口指了一指,在不到十秒鐘的時間內,我已經從窗口竄出去,離開了屋子。

  在我迅速行動中,好像聽到白素發出了一下低嘆聲──她自然對這種情形,不是很滿意。可是她白髮蒼蒼的老父,結褵多年的丈夫,以及百劫餘生的女兒,都喜歡這樣,她又有什麼法子。自然在無可奈何之下,只好長嘆息了。

  離開了屋子,轉過屋角,就看到有一輛車子,停在斜路口上,雖然熄著燈,但是車中分明有人。

  那時,白老大和紅綾多半還在小心翼翼地自樓梯上走下來,要不發出任何聲息把門弄開。

  我看了看時間,是凌晨兩時,要跟蹤他們,我完全處於上風。

  我已有相當長一段時間沒有做這樣的勾當了,連自己也覺得好笑。我利用了路旁樹木的掩遮,很快就到了離車子不遠處。

  這時,我已經可以看清,在那車子中,開車的是一個胖子,正是在餐廳中曾見過的花老五。而坐在後座的,則是崔三娘──如今大可稱她為「催命三婆婆」了。

  他們當然是在等白老大,我在離車子約有五公尺處,揮了兩次手。當然不是在和他們打招呼,而是在第一次揮手時,把一個會發射無線電波的跟蹤器,貼到了車身上,使我可以舒服地跟蹤他們。

  而第二次揮手,需要很高的技巧,我把一個高度靈敏的竊聽器,貼上了車後窗的玻璃。這種竊聽器,能捕捉極微弱的音波震盪,靈敏之至,車中別說有人講話,就算有一隻豆娘在振翅,也會被記錄下來。

  在我完成了這兩件事之後,白老大和紅綾,也到了車子的旁邊。

  白老大在打開車門的時候,我聽到崔三娘失聲說了一句:「怎麼把小丫子也帶來了?」

  白老大的回答是:「帶她去見識見識──其實,她懂的比你我加起來還多!」

  崔三娘當然不信,發出了一下冷笑聲。

  白老大自己坐在花老五的身邊,命紅綾坐在崔三娘的旁邊,我聽得他在吩咐:「孩子,向崔三婆婆說說你的經歷,簡單一點就行。」

  我聽得白老大這樣吩咐,不禁皺了皺眉──老人家也真是,紅綾是猴子養大的,曾是野人,這又有什麼值得逢人便說的?

  不過紅綾看來並不在乎,爽朗地答應了一聲,就簡述了起來。

  所以,當我上了車,開啟了儀器,確定了他們的去向,竊聽器也發生作用之際,紅綾還在敘述她的經歷,不過已說到尾聲了,說到她見到了媽媽的媽媽之後發生的事,以證明白老大剛才對她的評價。

  在她說完了之後,有好一陣子的沉默,才是崔三娘的聲言,她的聲音發顫:「如此說來,人竟真的有不死之道,不老之道──」

  人老了,最希望的是離死亡越遠越好,崔三娘的反應,很是正常。

  但白老大的回答卻很令她洩氣:「人沒有不死的,能不死的,已經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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