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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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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深究 賽觀音說的是:「於是剛才的態度雖然壞,可是我並不怪她,她從小在組織中生活,從來也不知道人本來根本可以沒有組織,一樣能生活──」 聽到這裡,我已經打開門,我略停了一停,心中很是感慨──於是和她母親之間的衝突,這是主要的原因。於是從來都是在僵化的環境中生活,所以她以為人只能這樣這樣生活、只能這樣這樣思想;而不知道還可以那樣那樣生活、可以那樣那樣思想。 所以她才根據自己僵化了的思想方法去看她母親,就形成了如今這樣的局面。 在走出病房之前,我向賽觀音望了一眼,只見她的神情疲倦之極,我搖了搖頭,出了病房。 才出病房,就看到了於是和白素。 她們在走廊中間,等候電梯的川堂。那裡有兩組沙發,白素和於是坐在其中的一組,而七八個警衛,擠在另外一組,望著於是和白素兩人。 這種情景看起來有些古怪,可是兩位美女顯然很習慣他人注視的眼光,所以並不感到怎麼樣,自顧自在談話。 看來於是離開病房,白素追出來之後,她們就一直在那裡交談。我向她們走去,距離近了之後,從她們的神情上可以看出她們的談話很融洽。 我這時候當然無法知道她們在這段相當長的時間中談了些甚麼,我來到近前,白素抬頭向我望來,於是只是看了我一眼,看起來有些精神恍惚。 我道:「老人家說了好多往事,她說已經可以說到主題了,要於是去聽。」 我才說了這一句,於是就立刻顯出十分厭惡的神情,用力一揮手:「我才不要聽她的陳腔濫調!」 我假設在這段時間中,白素在勸於是改變對母親的態度,那就顯然表示白素沒有成功。 我向白素做了一個鬼臉,白素神情很無可奈何。 我向於是道:「我想她要說的主題,就是她所謂的那個重大無比的秘密。這個秘密,她甚至於沒有向你的父親說過,你很應該去聽一聽。」 於是想了一想,向白素望去,徵求白素的意見,由此可知白素和她長時間的談話,還是有作用,至少令於是知道白素的意見值得尊重。 白素當然立刻點了點頭。 於是很不情不願地站了起來,苦笑道:「人家老年人有老年癡呆症,她卻是老年妄想症──真是要命──只怕衛先生想像力都想不出來她會說些甚麼!真是可怕!」 對於「老年妄想症」,於是的評語是「要命」和「可怕」,雖然她的思想方法和我截然不同,可是我卻非常同意。 我道:「確然,老年妄想症患者所作出的妄想,匪夷所思的程度令人事先完全無法想像,例如妄想『一天等於二十年』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於是怔了一怔,開始的時候有點茫然,但立刻明白了這個典型妄想例子,曾經是她生活中實實在在的一部份。她本能地感到不能接受我的話,可是既然是事實,所以她也無法反駁,一時之間,她的思想陷入了紊亂狀態──她這種只能使用單一思想方法的人,無法應付這種情況,就像從小在籠子中長大的動物忽然置身於野外一樣,會不知所措。 白素瞪了我一眼,向於是道:「不管她會說些甚麼,都應該去聽聽。」 於是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白素示意我不要節外生枝,我咕噥道:「我是外人,都聽了老人家那麼多話,自己親人,反而不想去聽最主要的一部份,太過份了!」 於是立刻反應:「我聽得太多了──完全是她的妄想!」 我更加反感,提高了聲音,道:「我認為她說的那場山洪暴發,就不可能是她的妄想──不是曾經親身經歷,不能把經過情形說得這樣活龍活現!」 於是怔了一怔,道:「甚麼山洪暴發?」 我也不禁怔了一怔,我以為於是既然說她不想去聽「陳腔濫調」,那至少賽觀音應該向她說起過那場令她要自殺的巨大災難。卻原來也沒有說過。 我攤了攤手:「說來話長──這證明你母親有很多事情沒有對你說,你更應該多聽聽她的話。」 於是冷冷地道:「總她的妄語,和看閣下的記述,有異曲同工之妙!」 我不禁又好氣又好笑,說了半天,她對我記述的故事,居然下了這樣的考語。 我大聲道:「不要混淆妄想和想像。」 於是居然顯出很俏皮的神情,看來很是可愛,她道:「兩者之間根本沒有混淆的餘地──因為兩者根本就是一回事。」 我當然絶對不同意她的說法,雖然現在不是和她辯論的時候,可也必須表達我的不同意,所以儘管白素在向我使眼色,我還是大聲道:「怎麼會──」 我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在這時候,電梯門打開,走出了三個人來,前面是兩個軍官,後面是一個麗人,我一看之下,就倒抽了一口涼氣! 那麗人體態輕盈,明眸皓齒,巧笑倩兮,比起於是和白素來毫不遜色,正是我在這時候最不想見到的人──黃蟬! 一時之間對於這種冤家路窄的情況,我真的有些不知所措。對於我和白素的化裝,我很有信心,黃蟬就算再能幹醒目,在短時間之內也無法認出我們的真面目。 可是問題是在於於是知道我們的身份,她有沒有急智來替我們掩飾?就算能夠,她的「演技」是不是夠好,好到可以瞞過黃蟬的程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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