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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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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巨災 賽觀音幾次強調了一點:由於她和於放曾經長時間的分離,所以在她身上發生的事情,只要她不說,於放就並不知道。 老實說在聽了她的長時間敘述之後,我已經很不耐煩,多次暗示她快些把所謂非同小可的秘密說出來,可是她總是自顧自說,不理會我的暗示。 這時候我又道:「是不是在那段時間中,有一些事情發生,你沒有告訴於放──沒有告訴任何人──所以成為秘密──就是你想告訴我們的那個秘密。」 賽觀音本來一直很淡定,就算是在說她自己的過去,也只是像在說別人的故事一樣。可是在聽到了我這幾句話的時候,卻整個人震動了一下。 我可以肯定,剛才我那兩句話說中了。為了使她快一些說出那個所謂秘密來,我盡量使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道:「秘密長久藏在心裡,很不好,現在是說出來的時候了。」 賽觀音望向我,點了點頭:「是,是應該說出來了。可是我實在不能對於放說啊,要是對他說了,他對組織這樣忠心,知道我做了這樣的事情,就算不將我打死,也一定決計不會原諒我!」 賽觀音畢竟老了,雖然說話還不至於顛三倒四,可是也不理會人家怎麼說,只是自顧自說下去,這時候她又把話岔了開去,我也完全無可奈何。 只是她的這幾句話,我聽了也不禁暗自心驚。 她雖然還沒有說出是甚麼事情,可是根據這幾句話,也可以知道賽觀音所謂「秘密」,是和她曾經做過的一些事情有關。而這些事情一定是組織所絶對不能容許的,所以如果讓忠於組織的於放知道,對她來說,會有可怕的後果。 令我吃驚的是,我知道於放和賽觀音的夫妻關係,並不是尋常的夫妻關係,他們從認識到結合,都說明應該是一對沒有任何力量可以拆散他們的恩愛夫妻。可是賽觀音還是不敢將心中的祕密告訴於放,由此又可以推論,賽觀音曾經做過的事情,一定會對組織造成巨大的傷害,才會使於放割捨這樣的夫妻之情。 我心中問了自己許多遍:賽觀音究竟做了些甚麼事情? 可是卻一點頭緒都沒有──要找頭緒,當然應該從賽觀音剛才大堆頭的敘述中去找,然而我把她的敘述迅速想了一遍,還是一片茫然。 而白素又不在身邊,不然她心思比我縝密很多,應該會有頭緒。在這樣情形下,最好的方法當然是催促賽觀音快點把究竟發生了甚麼事情說出來。 我不問她究竟做了些甚麼,因為我有經驗,知道她根本不理會人家的問題,不會回答。所以我裝成已經猜到了她曾經做過甚麼,現出一副很驚訝而且略帶責備的神情,提高了聲音,有點大驚小怪地道:「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怎麼可以做這種事情!」 我想我這樣說,可以使賽觀音認為我已經知道她做過甚麼,她就會把做過的事情說出來了。 誰知道我自作聰明,弄巧成拙。 賽觀音一聽,反應確然十分強烈,她雙手掩住了臉,身子劇烈發抖,聲音發顫,道:「那──那──怎麼好──於放過去之後,我每天都想跟他去,可就是不敢──怕在黃泉路上,他還是不原諒我──現在我眼看拖不下去了──我──他一定不會原諒我──我們約好生生世世都做夫妻的──他一定不肯再和我──」 她說到這裡,竟然哽咽到了再也難以說下去的地步! 我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同時也很欣賞他們的這份夫妻之情。 賽觀音所說的話無邊無際,我也只好用同樣性質的話來回應,我道:「這一世是這一世,下一世是下一世,這一世發生的事情,隨著這一世結束,就一筆勾銷了。」 我實在只是順著她的意思隨便說說的,想不到老人家卻認了真,她順了順氣,道:「不對,若是這一世的事情都勾銷了,下一世我們怎能再做夫妻?」 面對這樣的糾纏不清,我實在不知道該怎樣才好。 我想恐怕我沒有辦法對付,還是趕快把白素找回來,讓她去應付賽觀音的好。而且知道我們身份的於是,在情緒極端激動的情形下離開,究竟是不是會發生意外,我也很關心。看到賽觀音完全沒有把事情說清楚的意圖,我不再理會她,向門口走去。 我才走出了兩步,就聽到身後賽觀音用十分難過的聲音道:「我不是想要這樣做──我當時只想到死──我已經套上了脖子,是──軍師娘子──」 賽觀音這兩句話是在自言自語,然而卻將我留了下來。 因為我聽出在這兩句話中,大有文章! 首先可以知道一定發生了很大的變故,以致賽觀音要用上吊的方法尋死。其次一開始她就曾經問過我,是不是知道軍師娘子這個人。我一直想不通賽觀音和軍師娘子之間有甚麼關係,現在這個謎團總算解開了,原來是賽觀音在上吊尋死的時候,軍師娘子出現,當然是軍師娘子救了賽觀音。 不過我所知道的,也僅此而已。 賽觀音這時候放下手來,嘆了一口氣:「事情來得太突然實在太突然──不是我的錯──是老天爺要這樣做──可是只有我一個人活了下來,實在沒有法子交代,才只好尋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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