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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我更道:「自我出道以來,被人用腳踩在地上,這也可以說是破題兒第一遭,能否請閣下這就高抬貴腳?」

  雌半雄吸了一口氣:「對不起,情非得已。」

  他說著,縮腳後退,白素也身形向旁一閃,我一揮手,自那女子手中,搶過軟體來,這才一彈而起,那女子幾乎和我同時起身,面上一陣紅一陣白,望定了我。

  我這才把軟體遞向她:「好了,這是樣品,我在家恭候兩位來談條件!」

  那女子一揚眉:「好!」

  她接過了軟體,想是怕再生枝節,身子立時像箭一樣,倒射出去,我和白素都忍不住喝采。

  那雌半雄向我們拱了拱手,也大踏前走了出去。

  等兩人走了之後,我才鬆了一口氣,回想剛才,只不過是兩三分鐘的事,可是驚濤駭浪,此起彼伏,卻著實令人心驚!

  白素已有同感:「這才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我嘆了一聲:「這兩人身手如此之高──我看另有來路,不屬於朱槿水葒那一類!」

  白素道:「朱槿那一類人,你曾見過的,也不過一半,怎知不另有能人廁身其中?」

  我無話可說,連吸了幾口氣,才道:「我們該回去等他們的消息了。」

  白素道:「有一點──我們的計劃,是不是要向鐵旦說明?」

  我點頭:「要,雖然這會令他增加擔憂,但有他一起參詳,要好得多,畢竟他是從那個骯髒的環境中出來的,對那裡的情形,要比我們了解。」

  白素道:「好,我們走──」

  我道:「這小食店──」

  白素道:「我發現浮蓮設計了一個爆炸裝置,可以將之徹底毀滅。」

  白素說著,把牆上一個手掣,扳了來,就拉著我離開了小店。

  當我們走出了大約半公里,正在路邊時,就看到小食店冒起了一蓬濃煙,幾下悶響。

  那爆炸聲並不是很響,可是爆炸的破壞力卻極強,轉眼之間,不但小食店消失無跡,地下還出現了一個很深的大坑,老遠看去,深不可測。

  我失聲道:「那是甚麼炸藥?」

  白素搖了搖頭。

  我的這個問題:那是甚麼炸藥,後來,我問過許多人,包括頂尖的爆炸專家在內,都沒有答案。我後來更有機會接觸到瑞士政府調查這次神秘爆炸的檔案資料,也未能肯定那是甚麼類型的炸藥。

  我想,那一定是浮蓮的獨家發明,看來只有問她,才能有答案。

  但是,自此之後,浮蓮這個人,像是在空氣中消失了一樣,至少,在相當時日之後,還沒有她的任何消息。

  卻說我和白素回家之後,看到紅綾和鐵旦,相處極好,鐵旦向紅綾說了不少他打仗的故事。

  後來紅綾對我們說:「鐵伯伯說的故事如果只有前一半就好了!」

  我們都不明白:「甚麼意思?」

  紅綾道:「前一半多麼感人,一群人為理想而戰,相互之間有鮮血凝成的友誼,在戰場上,生死與共。可是到了下半部,自己人卻鬥起自己人來,血肉橫飛,甚麼醜陋殘忍的場面都出現,真叫人噁心!」

  我和白素互望,卻也不知如何回應紅綾的感嘆才好,只好輕描淡寫的道:「這種事,在歷史上,重複又重複,不知道發生過多少次了,或許是,不論是甚麼英雄好漢,人都擺脫不了歷史的規律!」

  紅綾只是默然,饒是她知識豐富,對於人性的卑劣,只怕也難以料得透徹!

  當時,我把在瑞士發生的事,向鐵旦說了,鐵旦果然大是擔心。

  他一個人默然地想了很久,才道:「這──半空城計,要是靠不住呢?」

  我道:「我諒他們也識不穿,倒是那兩個人,是不是也曾是你的手下?」

  我問的是那女子和「雌半雄」,鐵旦的答案令人駭然,他道:「不是,我從來也不知道有這樣的人!」

  我皺了皺眉,他又道:「所以,你千萬別小覷了他們,能人異士,還有的是!」

  我知道他為了關心兒子,難免神經過敏,患得患失,所以也不去怪他,我只是道:「放心,我估計三天之內,必有人來談條件!」

  鐵旦雖然焦急,但也別無他法。

  我們等了三天,不但鐵旦越等越心焦,連我也沉不住氣,只有白素,還很鎮定。她道:「對方精明,這是做買賣的方式之一,你急他不急,他就佔優勢了!」

  鐵旦真是發了急:「我不能不急啊,天音在他們手裡,拖一天,則增一分險!」

  我道:「要不要聯絡一下朱槿?」

  也真是的,我多年來,處事也未曾如此被動過。

  白素道:「我去試一下,但是,我認為我們不應有任何心急的表示,要穩坐釣魚船!」

  鐵旦對白素有信心:「好,聽阿嫂的!」

  這一等,又等了兩天,我看鐵旦自早上起,已不斷在抹汗,我也覺得等不下去了。

  那一天,等到上午十時許,沒有等到人,卻來了一個電話,而且電話,也不是我們要等的人打來的,打的是我的一個極少人知的號碼,來電的是亮聲先生。

  勒曼醫院的亮聲先生!

  在電話裡寒暄了幾句,這個亮聲先生就道:「我們根據老人家的資料,詳細覆核了一下──替他算了一下總賬,算起來,他還有機會,可以說三句話。」

  我呆了一呆,大是不明:「甚麼意思?」

  他道:「意思是,他生命中設定的說話次數,尚有少量的結餘,所以,他還有機會,在頭腦清醒的情形下,說到三句話!」

  我,一旁在聽的白素和鐵旦,都不禁呆了!

  他們,竟然已把一個人一生的賬,算到了如此精確的地步!

  他又道:「一般來說,由於他曾作年輕十年的調整,他只有呼吸心跳的情形,比他正常生命延長十年,這說話的結餘,可以在任何時候發生,也可以使用特殊的方法,使之在特定的時間發生!」

  鐵旦大是緊張:「不必三句,一句就夠了,只要他說一句『放人』,這就行了。」

  我忙問:「是不是用了特殊的方法之後,要他說甚麼,他就說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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