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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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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部 那本小冊手記載的神秘事件 我定了定神,開始看那冊子上所記載的一切。那的確是一本日記,記載著大約三個月之間的事。等到我看完了這本冊子之後,已經是將近午夜時分,我合上冊子,將手放在冊子上,呆呆地坐著,心頭的駭異,難以形容。 就算我能夠將心頭的駭異形容出來,也沒有多大的用處,倒不如將那本冊子的內容介紹出來的好。 冊子中所寫的字極多,超過二十萬字,最好,當然是原原本本將之抄下來,但是有許多,是和這個故事沒關係的,而且,記載的人,也寫得十分凌亂,還夾雜著許多時事,用的又是很多年前,半文不白的那種文體,看起來相當吃力。 所以,我整理一遍,將其中主要的部分,介紹出來,其它的略而不提。而且,一些專門名詞,我也用現代人所能了解的名詞來替代,以求容易閱讀。 寫日記的人,名字叫林玉聲。我相信這位林玉聲先生,一定是林子淵的祖先,可能是他的祖父,或者曾祖父,等等。 林玉聲是太平軍的一個高級軍官,在日記中看來,他的職位,相當於如今軍隊中的一個師的參謀長。他的軍隊,隸屬於忠王李秀成的部下。日記開始,是公元一八六〇年(清咸豐十年),三月。這時,已經是太平天國步向滅亡的開始了。 三月,曾國藩的湘軍,已經收復武漢、九江。向北進兵的太平軍,又被僧格林沁打得大敗,但是太平軍還保有南京,在江蘇、安徽一帶,還全是太平天國的勢力範圍,軍隊的數量也不少。 當時的形勢是,清廷在南京附近屯兵,由向榮指揮,稱江南大營,在揚州附近屯兵,由琦善指揮,稱江北大營。江南大營的戰鬥對象是太平軍的李秀成,江北大營的敵對方面,是太平軍的陳玉成。 林玉聲,就是李秀成麾下的一名高級軍官,他的日記,也就是在如何與向榮的江南大營血戰開始,其中的經過,寫得十分詳盡,兩軍的進退、攻擊,甚至每一個小戰役,都有詳盡的記載。這些,當然是研究太平軍和清軍末期交戰的好資料,但是對本篇故事,並沒有多大關係,所以只是約略一提就算。 真正有關係的是在四月初八那一天開始。那一天,林玉聲的日記中記著如下的事件(我將之翻譯成白話文,仍保留林玉聲的第一人稱)! 忠王召見,召見的地點在軍中大帳,當時我軍在蕭縣以北,連勝數仗,俘向榮部下多人,有降者,已編入部隊,其中滿籍軍官三十七人,被鐵鍊鎖在一起,扣在軍中,擬一起斬首,忠王召見,想來是為了此事。 及至進帳,忠王屏退左右,神情似頗為難,徘徊踱步良久,才問道:「你看天國的前途如何?」我答道:「擊破江北大營,可以趁機北上,與北面被圍困的部隊會合,打開新局面。」 忠王苦笑:「怕只怕南京城裏不穩!」我聞言默然。天王在南京,日漸不得人心,雖在軍中,也有所聞,但不便置喙。 忠王又問:「如果兵敗,又當如何?」我答道:「當率死士,保護忠王安全!」忠王長嘆:「但願兵荒馬亂之後,可以作一富家翁,於願足矣!」我不作答,因不知忠王心意究竟如何。 忠王又徘徊良久,才道:「玉聲,你可能為我做一件事?」 我答:「願意效勞!」 忠王凝視我半晌,突然大聲叫道:「來人!」一名小隊長,帶領十六名士兵進帳來,我認得這十七人,是忠王的近身侍衛,全是極善鬥之人。忠王等他們進來之後,指著我道:「自現在起,你們撥歸玉聲指揮,任何命令,不得有誤!」 全體十七人都答應著,忠王又揮手令他們出去,然後取出一幅地圖來,攤開,置於案上,指著地圖一處:「這裏叫做貓爪坳,離我們紮營處,只有四里,翻過兩座山頭可到!」 我細審地圖,心中疑惑,因為這小山坳進不能攻,退不能守,於行軍決戰,毫無用處,不知忠王何以提及。 忠王直視我,目光炯炯。忠王每當有大事決定,皆有這種神情,我心中為之一凜,心知忠王適才要我為他辦的事,決非尋常。 忠王視我良久,才道:「玉聲,你是我唯一可以信託之人。」 我忙道:「不論事情何等艱難,當盡力而為。」 忠王道:「好。」隨即轉身,在一木櫃之中,取出一件東西,那是一隻徑可五寸,長約三尺的圓筒,兩端密封,筒為鐵鑄。 我看了不禁大奇,因從未在軍中得睹此物,於是問:「這是甚麼?洋鬼子的新武器?」 因為這時,有洋鬼子助清廷,與我軍對抗,是以才有此一問。 忠王笑道:「不是,這鐵筒內,全是我歷年來,在戎馬之中所得的財寶。」 我聞言,大吃一驚。忠王戎馬已久,轉戰南北,率軍所過之處,皆東南富庶之地。軍中將領,莫不趁機劫掠,賢者不免。為討好上峰,頗多擇其中精良罕見的寶物,價值連城者,奉獻上峰。忠王位高,又素得部下愛戴,可知此一圓筒之中,所藏的寶物,一定價值連城,非同小可。 我面上色變,忠王已洞察:「玉聲,這筒中,有珍珠、翡翠、金剛鑽,頗多稀世之寶,我曾粗略估計,約值銀三百萬兩之譜!」 我不禁吸氣:「如此,則兵荒馬亂之後,豈止一富家翁而已!」 忠王笑,神情苦澀。我道:「若是要我找人妥為保管這批寶物──」 忠王揮手,截斷我話頭:「不然,我已找到一妥善地方,收藏此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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