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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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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若水停了片刻,我可以想像得出她蹙著眉的那種神情,她道:「我盡力而為,但如果他一定要離去,我也沒有法子。」 我道:「至少你可以運用你的權力,不讓那病人出院,那他就非留下來和你辦交涉不可。」 梁若水的聲音之中,充滿了不以為然,但是她卻道:「這是好辦法,衛先生。」 我苦笑了一下:「謝謝你,我和他同機到東京來的,可是卻不他知道在哪裏,真是糟糕透了。」 梁若水的聲音聽來很低:「好吧,我盡力。」 我鬆了一口氣,這樣,我和陳島的聯繫,就不至於中斷了。 放下電話之後不久,電視上就開始播映新聞,果然,第一宗就是尾杉九段陳屍山澗的新聞。日本的新聞工作者,有著超水準的工作成績,他們總是第一時間趕到新聞發生的現場,所以,連屍體被抬上黑箱車的鏡頭,都出現在螢光幕上。 新聞十分詳盡,不斷打出尾杉生前的相片,並且還特地提到了大黑英子,說是屍體運到了東京之後,一位叫高田的警官,認出那可能是尾杉九段,所以就請尾杉生前的女友大黑英子來辨認,大黑英子認出那是尾杉三郎,而且,精神病院方面,也因為尾杉突然失蹤,早已向警方報了案。 至於尾杉三郎何以會死在山澗中,可能是由於失足之故,因為現場的山勢十分險峻── 螢光幕上,出現了現場的情景,那道山澗,簡直像是瀑布,水勢十分湍急,水中有許多巨大的石塊,澗水流過,濺起老高的水花。 一個記者指著澗中突起的兩塊大石:「屍體就在這裏發現,可能由上流沖下來。如果不是這裏有兩塊大石阻止,可能會隨著急流,不知被衝到甚麼地方去。」 那記者繼續報導著:「警方人員循著澗流,向上面搜索,希望發現一些尾杉三郎跌入山澗前的遺物,但是還沒有發現。」 澗流附近,全是樹木和石塊,野草長得極高,要找東西,確非易事。 然後,螢光幕上,又出現了殮房門口的情形,說是消息傳出之後,有不少棋迷,在殮房前徘徊憑弔云云。等到新聞播完,我悶哼了一聲:「尾杉真的死了?我不相信。我要到殮房去看看。然後我們再想辦法離開日本。」 白素說得十分正經:「我不想變成通緝犯。」 我苦笑了一下,白素的這個麻煩問題我想了很久,實在想不出好辦法來。我們要偷離日本,當然不是甚麼難事。可是絶不是一走可以就此了事。 她是一個有著確鑿證據的謀殺疑犯,這一類的刑事疑犯,通過引渡,一樣逃不掉,除非白素從此不再露面,但是那又絶無可能。 雖然我們對於一切事,已經有了一個系統的解釋,我們可以接受這個解釋,甚至,我可以說服高田警官相信這個解釋。但是── 或者再進一步說,可以令得主控官或是主審法官在私下也相信。但是,我卻絶對無法令得他們在法庭上接受這個解釋,不但我不能,連白素也不能。我們兩個人加起來,幾乎可以做任何事,但無法使白素無罪。 我眉心打著結,一時之間,想不出辦法,只好安慰白素:「反正你暫時在這裏,相當安全,我看,慢慢總可以想出辦法來的。」 白素瞪了我一眼,撇了撇嘴:「神通廣大的衛斯理。」 我實在啼笑皆非,說道:「彼此彼此,誰又不知道神通廣大的白素。」 白素嘆了一口氣,她顯然沒有心情笑話,我又說了幾句「一定有辦法」之類的說話,可是辦法在哪裏,我卻一點也不知道。 我知道白素自己會小心,不必叮囑,先打開門來看了看,看到走廊裏沒有人,才閃身走了出去。在街上召了一輛計程車,告訴司機去殮房去。不巧,那位司機是個棋迷,一聽我要去殮房,就猜中我是為了尾杉三郎去的,滔滔不絶和我談起他的棋藝,令得我昏然欲睡。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殮房外的人還真不少,我一下車,就看到高田警官正指揮著幾個警員在維持秩序,大聲在嚷著:「各位,等出殯的時候,去瞻仰尾杉先生的遺容。各位請回去,請回去。」 他的聲音已經有點發啞,在他身邊,又有好幾個記者圍著,趁機在提出問題。高田雖然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可是也不敢得罪新聞界,還是敷衍著他們。 我向他走去,擠過了人叢,在隔他還有幾個人時,就叫:「高田先生。」 高田抬起頭來,一看到我,陡然呆了一呆,忙向我招了招手,我來到了他的身邊,他一把握住了我的手:「來,進去再說。」 我和他一起走了進去,有幾個人想跟進來,被警員阻在外面,我和高田,一進了殮房,高田立時道:「尾杉死了。」 我道:「就是為看他的屍體而來的,這個人的花樣極多,他真的死了?」 高田神情凝重,點了點頭:「雖然沒有人知道他怎樣死的,可是尊夫人的嫌疑,又多了一重。」 我一怔,要想一想才明白他這樣說是甚麼意思,他竟然在懷疑尾杉三郎被白素殺死,難怪他看到我的時候,神情那麼古怪,我一句「放你媽的春秋大屁」已經幾乎要罵出口來了,後來轉念一想,日本人根本不懂得複雜的罵人話。一句「農協」已經可以令得兩個日本人大打出手,高田聽了不懂,我還得向他解釋,不如不罵算了。 高田望著我,我改口道:「你少胡說八道。」 高田嘆了一聲:「尊夫人裝瘋,我也瞞不過去了,而且,有人看到她扮了護士長,在尾杉的病房出入,接著,她和尾杉一起失蹤,再接著,尾杉的屍體就在茨城縣的山澗中被發現。」 我苦笑:「事情的複雜,超乎你的想像之外,我要看屍體。」 高田愕然:「尾杉生前,你見過他?」 我道:「沒有,但是我看過他生前很多相片,對於認人的特徵,有一定的本領。」 高田搖著頭:「其實大可不必了,連指紋都已經經過了鑒定,已經肯定了。」 我固執地道:「我還是要去看一看。」 高田扭不過我,只好嘆了一口氣,帶著我向前走去,進了殮房中放屍體的冷藏室,一股寒意,令人有說不出來的不舒服。 一個職員和高田交談了幾句,又向我望了一眼,拉開了一個鐵箱。一點也不錯,那是尾杉三朗,看起來,他真的是死了。 尾杉三郎是整組怪事的中心人物,他怎麼會死,真叫人猜不透。我看了一回,轉過身來問高田:「聽說警方在搜索他的遺物,可有甚麼發現?」 高田皺著眉,道:「事情有點不可思議,在那山洞的上游,一塊大石上,發現了一具被砸碎了的小型電視機,已經殘缺不全,但經過辨認,還可以知道那是一具小型電視機。」 我立即知道,那被砸碎了的,不是小型電視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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