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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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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苦笑了一下:「你們在日本大部分過程我已經知道,張強來找你是為了甚麼,我也知道了。你在車中向我做的那個手勢,我直到見了時造旨人之後才明白。」 白素瞪了一下:「早知道你那麼笨,我會不顧一切停下車來告訴你。」 我分辯道:「這怎能怪我笨?一個人在鏡子中看不到自己,這種事,就算你說了,我也不容易明白。」 白素沒有再說下去,只是道:「我們一到,就到時造的家去,以為芳子在。但芳子去看她的哥哥,於是我們就偷進了他的屋子,找到了那疊相片,那是完全空白的相片,當時,我們的心中,真是疑惑極了。時造向張強詳細說過他進入尾杉住所的情形,怎麼最重要的相片會是一片空白呢?」 白素敘述著當時的經過,我緊張地聽著。 在時造旨人的小房間中,張強大聲說:「不是這一疊,我們再找。」 白素打開了和相片放在一起的,一張折起的紙:「你看看,這是芳子寫的:哥哥說這些相片十分重要,可是連底片拿回來了,沖洗店說絶對不可能弄錯,相片只是一片空白。唉,哥哥的精神有點恍惚,難道他失去了記憶?」 白素道:「這就是時造所說的相片,不用再找了。」 張強極度懊喪:「難怪衛先生連聽都不肯聽我說,我竟然相信了一個瘋子的話,真要命。」 白素卻和張強的想法不一樣:「張先生,你是無緣無故相信了一個瘋子的話?」 張強苦笑了一下:「當然不是無緣無故,可是──可是你看看,這些相片,甚麼一屋子的精密儀器,甚麼這些儀器令得尾杉可以知道他人的思想,全是一片胡言。」 白素沉聲道:「時造在鏡中看不到自己,那表示有些存在的東西在他的眼中消失。反過來說,不存在的東西,也就有可能在他的眼中出現。」 (白素一下子就想到了這個可能,她思路比我敏銳快捷多了。) 張強仍在憤然:「那又怎麼樣?尾杉的屋子中,實際上根本沒有甚麼儀器。」 白素道:「是的,但是這豈不是更證明了,有一種力量可以使他人產生錯覺?」 張強吸了一口氣,語意也平靜了許多:「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我是一個醫生,以醫生的立場來說,我只承認那是病者個人的一種病變,而不是甚麼外來力量的影響。」 白素道:「也許是,但是無論如何,總要到尾杉的住所去看一看。」 白素和張強,離開了時造的住所,他們決定先回酒店一下,因為白素覺得她走得很突然,她又知道我粗心大意,說不定會忘了開啟電話錄音機(果然是這樣),所以她要和我聯絡。 他們進入酒店大堂,是凌晨一時左右,酒店職員對警方的陳述是:「他們兩人才走進酒店大堂,那位女士就像是想起了甚麼重要的事情,又匆匆轉身走了出去。」 「那位男士的神情看來十分興奮,一個人上了樓。」接下來的陳述有關白素的就是:「一直到清晨六時四十三分左右,才看到她又走進酒店,她手中提著一隻方形的紙盒。」 白素想到了甚麼,才急急離去的?在她離去的這段時間──從凌晨一時到清晨六時四十分,這一段時間內,她幹了甚麼? 白素和張強在回酒店途中,交換了不少意見,張強堅持要和白素一起到尾杉住所去,白素也沒有反對。在計程車快到酒店時,白素突然想起,尾杉三郎在精神病院中。 一個人如果掌握了能夠知道他人思想的力量,這個人怎麼會得精神病?這是在一個極大的疑點,可是從他居然想要扼死時造旨人的行動來看,他又的確像是一個瘋子。 白素把一點疑問,提了出來。 張強立時道:「一個人要裝病,十分困難,例如急性腸炎,就無法假裝,因為生理上的症狀,假裝不出,但是心理上的症狀、行為上的症狀,就十分容易假裝,所以裝成自己是一個精神病患者,很容易,再精密的檢查,也難以發現真相。」 白素揚眉:「尾杉如果假裝瘋子,對他有甚麼好處?」 張強悶哼了一聲:「也許更容易掩飾真相。」 說到這時候,車子已經到了酒店門口,一面下車,白素已經想到了她要做的事,她對張強說:「這樣說來,尾杉進入精神病院,只是一種掩飾,進入尾杉的住所,就十分危險。」 張強愕然,他明白了白素的意思:「如果說危險,兩個人去豈不更好?」 白素笑道:「你沒有這種行動的經驗,我反倒要照顧你,這樣,你──」 他們說著,已經進入大堂。在凌晨一時的時候,酒店大堂中已十分靜,值班的職員看到有人走進來,會自然而然地把目光都集中在來人的身上。所以,白素把聲音壓低,而且講得極快,她道:「你不必去了,你去打電話通知衛先生,請他立即趕來,我去尾杉的住所看一看。」 張強對我倒一直很有信心,一聽說白素要他打電話叫我來,他就十分興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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