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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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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精神病患者 那女郎的神情更加訝異,這種神情,只有當一個人看到了一個絶不應該出現的人,忽然出現在眼前,才會現出來。可是,這個女郎,我可以肯定,以前沒有見過。她有著略為尖削的下頦和極其白皙的皮膚──現代女性,很少有那麼白皙的肌膚!她顯然是真的感到驚訝,當我說了那一句話之後,她睜大了眼望著我,一副不知如何才好的神態。我按捺著心中的好奇:「我來找張強,可是傳達說他不在,又說梁醫生是張強的好朋友,我想梁醫生可能會知張強的住址!」 那女郎又吁了一口氣,這才道:「原來是偶然的。」 她一張開口,我也不禁「啊」地一聲,那是一個略帶沙啞,可是聽來十分優美動人的聲音,人,我沒有見過,聲音,我是聽過。 我立時想起她是甚麼人來了,指著牆上那幅畫:「真太巧了,梁醫生不在?」 那女郎伸出手來:「我的名字是梁若水。」 我和她握手,吃驚於她的年輕:「這更巧了。」 梁若水微笑著,也向牆上的畫望了一眼:「我們討論過這幅畫!」 我想起在台北畫廊中那段對話,點了點頭:「你喜歡這幅畫,買下來了。」 梁若水望著畫,有點發怔,我感到相當好笑。當時,我曾在街上,想再見到她,可是沒有結果。我也曾想過這個女郎的身分,可是隨便我怎樣想,我都想不到她會是一個精神病醫生,張強的同行。 看來,傳達的話不錯,張強和梁若水,年齡相仿,職業又一樣,平時他們一定很接近,所以醫院中的人,知道他們是好朋友。 我道:「張強的住址,梁小姐──」 梁著水轉過身來:「我知道,可是他不在家。」 我略怔了一怔,梁若水坦然道:「他就住在醫院附近,我每天經過他的家,就會響喇叭,今天他沒有出來,我以為他先來了,結果也不是。」 張強在昨天來找我,顯然是遭到極度困擾,我越想越覺得事情有點不妙,神情緊張起來,問道:「最近可曾有甚麼事令他困擾的?」 梁若水一怔,不知道我這樣問是甚麼意思。我約略將昨天張強來找我的經過,講了一遍。 梁若水搖頭道:「我不知道他有甚麼事,那次在台北,我看到你的簽名,張強時常提起你,說他的哥哥,有一個極其出色的朋友,就是你。他是你的崇拜者。」 我聽得梁若水這樣講,不禁有點臉紅,張強一定有重要的疑難,才來找我,可是我對他卻十分冷淡,幾乎沒有把他趕出門去。 我忙道:「他住在甚麼地方,請你告訴我。」 梁若水道:「就在附近,你駕車向右,可以看到一排小巧的平房,他住在第五號,牆外種滿了竹子,十分容易找。」 我向外走去,才到門口,就看到有一位少女,神情焦急地在旁邊一間辦公室前,不斷敲著門,用相當生硬的英語在問:「張醫生在麼?」 我向她敲著的門看了一眼,門上掛著「張強醫生」的名牌。 梁若水向那少女走去:「張醫生不在,請問你──」 那少女神情惶急:「我哥哥怎麼了?我一接到通知,立即趕來,請告訴我,我哥哥怎麼了?他一直是好好的,怎麼會發瘋?」 我佇立聽到這裏,已經知道那少女是病人的家屬,我也沒有興趣再聽下去,向梁若水作了一個手勢,就向外走去。 在我向外走去之際,還聽得梁若水和那日本少女在交談(那少女的聲音和她的神態、動作,一望而知她是日本人)。梁若水在問:「你的哥哥是──」 那少女急急地道:「我哥哥的名字是時造旨人,我是時造芳子──請多加指教。」 芳子在急促的說話中,也沒有忘記日本人初次見面時應有的對話禮貌。梁若水「啊」地一聲:「你是時造先生的家人?時造先生是張醫生的病人,張醫生又不在──」 那位時造芳子小姐顯然焦急無比:「讓我見見我哥哥,我哥哥一直好好的,他現在怎樣了?我是他唯一的親人。」 梁若水嘆了一聲:「時造小姐,你可能不明白,我們這裏,每一個醫生負責治療若干病人,由於精神病患者,和別的病患者不同,主治醫生要對病人進行細心的觀察,整個治療過程,是一個十分精密的計劃──」 芳子打斷了梁若水的話頭:「我知道這些,只要見我哥哥。」 梁著水卻自顧自繼續說著:「這個計劃不可能被打擾,所以,如果不是主治醫生的批准,其他任何人,都無權決定病人是不是可以接見外人。」 芳子的聲音中,充滿了哭聲:「我不是外人,我是他的妹妹。」 梁若水又解釋著,我已經聽不到她在說些甚麼,走出了醫院,來到草地上。我想:那個時造旨人,病情一定相當嚴重,不然,那個叫芳子的少女,大可以在草地上找到她的哥哥。 這些事,當時想過就算,當然想不到,這個時造旨人,正是導致張強要來找我的主因。 經過了草地,快要來到大門口時,突然有人叫道:「等一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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