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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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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江邊訴情懷 可是鐵頭娘子話說得明白,她絶不會跟老九。那也就是說,老九一動手,她不會躲避,可是事後,除了自行了斷之外,別無他途,只怕柳葉刀再出鞘,鐵頭娘子會當眾抹脖子。 有好些人想出聲喝阻老九,可是老九才斷了一隻手,況且又是鐵頭娘子自願的,似乎又不好勸阻。 就在這一猶豫之間,只見大滿老九的左手,劇烈發起抖來,差那麼半寸的距離,竟然無法遞向前去。 其實只是極短的時間,但是在所有人的感覺上,卻都像是過了許久許久一樣,老九才一聲慘笑,轉過身,一腳把地上的斷掌踢得飛了起來,朗聲道:「列位哥兄哥弟都親眼目睹,是我不自量力,和任何人無關。」 他大踏步走了出去,鐵頭娘子緩緩睜開眼來,所有的人,這才鬆了一口氣,知道變故到此為止,不會再擴大了。 大麻子說到這裏,又停了好一會。 江湖上怪二五茲(離奇古怪)的事情雖然多,可是大麻子所說的這件事,也聽得我和白素半晌說不出話來。大麻子道:「這事發生之後,老九若無其事,鐵頭娘子也對他仍然不假詞色,所以我們人人都死了心,以為她這一輩子再也不要男人的了,誰知道她是心頭高,見了白老大這樣的人物,就花貓發情了。」 「花貓發情」是俚俗的說法,文雅一點的講法是「起了愛意」。 我和白素又握了握手,鐵頭娘子這樣性格的女性,要是一旦看中了甚麼男人,只怕會沒完沒了,不達目的,誓不干休,看來有無限風波,會因此而生。 想起大麻子說過的話,我失聲道:「她到苗疆找白老大去了?」 大麻子並不立刻回答,先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無限感嘆:「女人一發起情來,那比山洪暴發更加可怕,真是九牛挽不轉。」 聽得大麻子有這樣的感慨,我們更知道事情還有許多下文,所以都以焦急的神情望著他。大麻子又在臉上撫了一下,才道:「白老大一出總壇,我就跟在他的後面,卻沒料到,還有人跟在我的後面。到了江邊,我眼看陳大小姐和白老大離去之後,聽得身後,有一陣嗚咽呻吟之聲傳來,回頭一看,看到了鐵頭娘子,傍著一塊大石,失神落魄地站著。」 大麻子略頓了一頓,才又道:「原來鐵頭娘子也一直跟了出來。」 大麻子乍一見到鐵頭娘子也在江邊,自然大是詫異,他來到了鐵頭娘子的身前,問:「你怎麼也來了?」 鐵頭娘子並不望向大麻子,卻雙手齊出,一下子就緊緊抓住了大麻子的手臂,視線投向遠處,那正是白老大和大小姐離去的方向。 平日那麼巴辣,那麼能幹的鐵頭娘子,這時神情茫然,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眼中淚花亂轉,雙手手心冰冷,可見得她的心情,糟糕之極。 大麻子在江湖上打滾,自然知道鐵頭娘子必然有重大的心事,所以他並不以為自己這是飛來艷福,他輕拍著她的手背,安慰她:「鐵妹子,怎麼啦?」 鐵妹子平日真是「鐵妹子」,而且更多的時候,還是燒紅了的鐵,可是這時,卻成了豆腐妹子,大麻子一問,她索性「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邊哭邊跺著腳問:「我該怎麼樣?我該怎麼樣?」 (她當時說的自然是「我該咋辦?」) 看她淚如泉湧,失魂落魄的樣子,顯然連在安慰她的是誰,她都沒有弄清楚。 這更令得大麻子駭絶──鐵頭娘子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對誰說話,由此可知道她心緒混亂之極,以她的為人,豈能隨便向人吐露心聲?而現在居然如此,可知她離失心瘋也就不很遠了。 大麻子倒當機立斷,揚起手來,就是一個耳光,「拍」地一聲過處,鐵頭娘子的半邊俏臉,立時又紅又腫,她陡然一怔,大麻子這一耳光,當然未曾運上紅沙掌、黑沙掌的雙練掌力,可是分量也不輕,打得鐵頭娘子的視線,從遙遠處收了回來,眼神也由空虛變成實在,雖然仍是淚眼模糊,但是已經可以看清楚在她面前的是甚麼人了。 大麻子又趁機大喝一聲:「甚麼咋辦不咋辦,你在胡思亂想甚麼?」 給大麻子一打一喝,鐵頭娘子顯然已從剛才迷迷糊糊的境地之中,醒了過來。她縮開了掐住大麻子手臂的雙手,身子貼著那塊大石,軟軟地滑了下去。大麻子好幾次想出手把她提起來,可是手卻伸了出去又縮回來,始終沒敢去碰她的身子。 因為這時,鐵頭娘子看來身子其軟如綿,大麻子若是要出手去扶她,非得和她「肌膚相親」不可,大麻子是好漢子,自然不會做這種乘人於危的事。 鐵頭娘子的身子一直向下滑,直到坐倒在地,雙手掩臉,又抽抽噎噎哭了起來。 老實說,鐵頭娘子自入總壇以來,大麻子對她的一舉一動,都十分留意,根本沒見她哭過,只有一次,她和各堂哥兄,說起自己的身世時,才有黯然神傷的神情,可是一雙大眼睛,仍然是黑白分明,連紅都沒有紅過。可是現在,竟然哭得像一個甚麼主意都沒有了的小女娃一樣。 大麻子知道事非尋常,他沉住了氣:「光哭有屁用,到底發生了甚麼事?」 鐵頭娘子一面抽噎,一面道:「你們是全看見的了,還來問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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