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衛斯理全集 > 盜墓 | 上頁 下頁
三一


  那人道:「還記得打到胡明教授住所去的那個電話?」

  我陡然一怔,還想說甚麼,書房的門已然關上,我一面奔向門口,一面叫道:「阻止他們。」

  我知道,在病毒「皇宮」之中,要阻止幾個人離去,再也容易不過。果然,我一叫,病毒立時按下了所坐的安樂椅扶手的一個掣鈕,同時,面上大有得意之色。

  而在這時,我也已經拉開了書房的門。書房的門一拉開,向外一看,我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時我的神色一定古怪之極,所以病毒陡然站了起來。

  病毒所坐的地方,看不到走廊中的情形,是我的神情,令他突然站起來的。

  我的神情,極度吃驚,那三個人向外走去,我高叫著:「阻止他們!」在那一剎那間,病毒顯然和我的意思一樣,要阻止那三個人離去,所以,他通過他坐椅扶手發出了命令。

  那三個人向外走去,有四個超級大漢,一字排開,那四個大漢的手中,各有一根帶有尖銳短刺的木棍──病毒在使用武器方面,十分古典化,這種武器,顯然是古代的兵器。他不用現代化的槍械,這一點,或許是他認為古代的武器,已經足夠應用了。

  那三個人仍然在向前走去,攔路的四個大漢,立時揮動那種有刺的棍,向那三個人打下來。他們四個人的打擊方法很特別,先集中力量打三個人中的一個,木棍向左首一個人重重擊下。

  這一切,全發生得極快,我估計被擊中的那人,一定會血濺當場,大聲慘呼。

  誰知道木棍擊下去,眼看見木棍上的尖刺,刺穿了那人身上的白袍。可是從所發出的聲音來聽,白袍之內,像是根本沒有身體。

  我的意思,有刺的木棍,不像是擊在一件穿在人身上的白袍上,而像是擊中一件懸掛在半空的白袍。

  這已足以令得我怔呆,而緊接下來,只見三個人依然向前走去,直撞向四個大漢中的兩個,那兩個大漢的體高都在兩公尺以上,那三個人並排向前走,撞中了那兩個大漢,那兩個大漢,像是紙紮一樣,被撞跌開去,而且,現出極度痛苦的神情。

  我就是在那時候,臉上出現了驚駭之極的神情,而令得病毒離坐而起。

  病毒一站了起來,聲音有點發顫:「怎麼了?外面發生了甚麼事?」

  我無法回答,因為門外又發生了新的事。兩個大漢一倒地,又是四個大漢,牽著四頭黑豹,急速地奔了出來。

  那四頭黑豹一奔到那三個人的跟前,一起蹲了下來。牠們的動作如此突然,以致帶著黑豹奔出來的那四個人,收不住勢子,一下子撲到了黑豹背上。

  那三個人仍然向前走,轉眼之間,便已自那四隻黑豹之間走了過去。在那三個人走過去之際,那四隻黑豹,雖然不至於縮成一團,可是看牠們的動態,和病貓也差不了多少。

  這時,我實在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心中只想:病毒的手下,阻不了那三個人。

  病毒也可以看到門外的情形了。這時,那三個人已快來到走廊的盡頭處,有一道門,正自兩邊,迅速地合攏來。可是那三個人,卻在兩道門就快合攏時,突然一起側身,自兩道門將合未合的那道隙縫之中,穿身而出。他們才一出去,門就合攏。

  這三個人實在無法自那隙縫中穿出去的,其時,那隙縫只不過二十公分寬,如何可以容得一個人側身過去?

  那三個人還是穿出去了,門一合攏,三個人之中一個身上,白袍的一角,被夾在門中。那情形就像是穿著闊大衣服的人,在進電梯時,不小心被電梯門夾住了衣角一樣。

  白袍的一角留在門縫中,那就只有兩個可能:一是穿白袍的人,仍然留在門旁。另一個可能是穿白袍的人,扯破了白袍,或是脫下了白袍,自顧自離去。

  我猜想情形可能是後者,因為那三個人急於離去,不會在乎一件白袍。

  病毒狠狠地瞪著我:「你將一切事情都弄糟了。你絶不像我想像那樣能幹,齊白可能對你完全不了解,所以才會這樣推重。」

  我冷笑著:「你是說,我問了太多問題,將那三個人氣走了?」

  病毒道:「當然是。」

  我再度冷笑:「對我來說,一點損失也沒有,你那些黃金陪葬品,或許可以令好多人著迷,但是對我而言,卻不值甚麼。我看,你受了損失。你先叫齊白去,又想叫我去,一定是那三個人許你特別的好處,而如今,你得不到那個好處!」

  我毫不留情地說著,病毒滿是皺紋的臉,又變成灰白色,同時,十分惱怒,他悶哼了一聲,道:「你滾!」

  我不禁氣往上沖,他連最起碼的禮貌也不講,我是他千懇萬請請來的,可是如今他卻叫我「滾」。我冷笑著:「你用的字眼真好,希望你再有事來求我的時候,也滾著來。」

  病毒在剎那間,現出一種十分疲倦的神情。這種疲倦的神情,出現在像他這種年紀的人身上,看起來十分令人同情,那使人直接地感覺到:完了。任何事情都不值得再提,因為生命快完了。

  如果不是他出言如此難聽,我真的會同情他。可是他卻作出了一個揮走身邊蒼蠅的手勢:「還不快滾,我不會再有甚麼事求你。」

  我立時反擊:「那倒也不見得,或許我不再問任何問題,再去見那三個人,答應他們在那墓室中,將那七十四具屍體盜出來。」

  病毒震動了一下,望定了我,半晌不出聲,也沒有任何動作,這時,我不等他腦筋轉過來,轉身準備離去。在我這樣說的時候,老實講,我其實也沒有再去找那三個人的意思。

  一切看來全不可思議,如同噩夢一樣怪誕,根本沒有任何頭緒可尋,連那三個人是甚麼來路都不知道,只是令人覺得怪異莫名。如果不是其中還牽涉著單思的神秘死亡,我寧願忍受好奇的煎熬,也不想再理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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