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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我呆了一呆,一時之間,答不上來。胡明又道:「在平面幾何上,點只有位置,沒有面積,所以,經緯度的交點,只是在地圖上的一個位置──」

  我一伸手,自他手中,將他揀出來的那幅地圖,搶了過來:「只要有這個點,我就可以見到這個人。」

  我一面說,一面向地圖看去。我也經歷過不少探險的歷程,所以看得懂探險地圖,我看到圖上有一個紅色交叉。這個符號,代表極度危險。

  在那紅色交叉之下,注著一行小字:「流沙井,旋轉性,沒有時間性。」

  我再看那交叉點,恰好是在地圖上標明的經度的二十九點四七度上。

  我呆了一呆:「流沙井的意思是──」

  胡明湊過頭來,看了一眼,立時「哼」地一聲:「一定是有人在開玩笑。」

  我「哦」地一聲:「何以見得?」

  胡明道:「流沙井是最危險的一種沙漠現象。沙漠中的沙在不斷流動,像是水流一樣,當然速度要慢得多。流沙井由一種特殊的地形和這個地區的風化所形成,是沙的漩渦。表面上甚麼也看不出,但是沙的漩渦,幾乎可以將任何東西,頑固地扯進沙裏面去,永遠沒有機會再冒出來。」

  我一面聽胡明的解釋,一面不禁暗中捏了一把汗。胡明說這是「開玩笑」,那根本不是開玩笑,簡直就是謀殺。我道:「如果我去的話──」

  胡明一攤手,聳了聳肩:「你一進入流沙井的範圍,就是一直向下沉去,天知道你會沉到多麼深。」

  我皺了皺眉:「在流沙井的四周圍,應該有危險的警告?」

  胡明呵呵笑了起來:「在沙漠中豎警告牌?你好天真!」

  過了好一會,我才說道:「只有病毒才知道我和你在一起。」

  胡明怔了一怔:「甚麼意思?」

  我道:「電話,是打到這裏來的。」

  胡明的眼睛瞪得很大:「病毒叫你去那裏幹甚麼?想害你?別亂想了,他知道你和我在一起,也知道我熟悉沙漠的地形,不會用這個笨法子來害你。」

  胡明的話,聽來十分有理。那麼又是誰打來的電話?胡明道:「你當然不會去?」

  我道:「去了只是送死,當然不去。」

  胡明道:「到那裏去,保證你見不到任何人。在流沙井上,只有一種特殊的蜥蜴,才能生存,這種蜥蜴,甚至也不敢同時用四隻腳站在流沙上,只敢用兩隻腳,交替著停留,行動保持極快的速度,不然,就會被沙的漩渦扯下去。」

  胡明的話,不知道是不是過甚其詞。但是他表情嚴肅,倒也很有令人不能不相信的效果。

  胡明笑了一下:「你準備甚麼時候去伊伯昔衛?」

  我道:「其實,到伊伯昔衛去,只怕也是白走。希望能再和病毒好好談一下!」

  胡明一聽,臉上變色:「別再想我替你搭路,你要見他,自己去想辦法。」

  我不理會胡明,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閉上眼睛想:是不是有可能偷進去?

  從今天一進一出的印象來看,病毒的華麗住宅,似乎沒有甚麼特別的防守。但愈是先進嚴密的保安系統,在表面上愈不容易看出,有刺的鐵絲網防盜,早已落伍。

  問題是,即使突破了保安網,見到了病毒,又有甚麼用?我又不是沒有見過他,還不是一點收穫都沒有!想來想去,似乎沒有一條路走得通,只好長嘆了一聲,睜開眼來。

  胡明正瞪著我,我苦笑了一下:「只要知道齊白到過的古墓在甚麼地方,那就好了。而齊白說得很明白,是病毒叫他去的。單思可能也去過,不過他已經死了,知道那古墓所在的,只有病毒和齊白兩人。」

  我的話才一講完,就聽到一陣門鈴聲,接著是開門聲和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

  急驟的腳步聲一直來到我們所在的房間門口才停止,胡明去開門。一個滿頭大汗的埃及人,神情極度惶急,手中拿著一頂布帽,那頂布帽可能一直用來抹汗,濕得幾乎可以絞出水。

  胡明一看到那人,就叫了起來:「阿達,甚麼事?」

  那個被稱為「阿達」的埃及人,張大了口,喘著息,腳步踉蹌,撞散了一疊堆得相當高的書,來到了書桌之前,伸手按住了書桌的一角。

  他面色灰敗,身子發抖,汗水隨著他的發抖,落下來,滴在書桌的桌面上,發出輕微的「拍拍」聲。從這個人的神情來看,他心中的惶急恐懼,當真已到了極點。我忙向胡明望去,道:「這位朋友──」

  胡明也走了過來:「他叫阿達,是──是──」

  胡明在介紹阿達身分之際,像是十分難以開口,猶豫了一下:「他是病毒的徒弟,我和病毒有點聯繫,阿達是中間人。阿達本來,是我的學生。」

  我向阿達望去,阿達一直在喘氣,直到這時,才緩過一口氣來:「他們又來了。」

  這句話,乍一聽,全然莫名其妙。但由於阿達的神情是如此可怖,聲音之中也充滿了震驚,是以這樣平常的一句話,聽來竟也令人充滿寒意。

  胡明忙問道:「誰又來了?」

  阿達雙手掩著臉:「他們!他們!」

  我大喝一聲:「他們是甚麼?」

  我不問「他們是甚麼人」,而問「他們是甚麼」,是我已在阿達的神態之中,感到「他們」一定是一種極其可怕的東西,不然,阿達不會怕成那樣子。

  我已經算是問得疾言厲色的了,可是阿達根本沒有聽進去,他還是自顧自地用震驚已極的聲音道:「一定是齊白沒做成功,所以他們又來了。」

  一聽得他這樣講,我再也坐不住,一下站了起來:「你說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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