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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由於她在接近書房的時候,仍然一點也沒有感到溫寶裕的存在,所以她心裡越來越害怕。等到到了書房門口,她心中的恐懼也至於極點,以致這個超級降頭師竟然沒有力量去推門,而且張大了口也發不出聲音來。

  那四人等了一會,不見藍絲有任何動作,其中一人就打開了門,叫了一聲:「溫先生!」

  門一打開,藍絲仍然感覺不到溫寶裕的存在,她連最後一線希望也沒有了,不由自主發出了一下呻吟。

  那時候的她當然半分超級降頭師的風範都沒有,所以其他人也不再理會她,一起進入書房。

  書房雖然不小,可是十來個人進來找,別說溫寶裕是老大的一個人,就算是一隻老鼠,也找出來了。

  正當各人發現溫寶裕並不在書房裡的時候,藍絲已經勉強鎮定心神,也走了進來。

  她並不在書房逗留,而是走向一扇落地玻璃門,那門通向花園。藍絲把門打開,走向花園,所有人都跟在她的後面。

  那花園不大,全都給很高的圍牆圍著,並沒有其他的出路。

  當然以溫寶裕的身手來說,要攀過圍牆去,也不是什麼難事。不過想起來實在沒有這個道理──他是這裡的貴賓,何至於要爬牆外出?

  那四人也想到了這一點,可是他們還是紛紛下令,要守衛立刻派人到附近去找溫寶裕。

  當時如果我在現場,一定會尋找書房和花園的圍牆是不是有暗門或者地道。

  藍絲也是那樣做,她使用的當然是降頭術的方法。她在花園中慢慢踱了一圈,又回到書房,緩緩地走動,東摸一下,西碰一下。

  據她說,她的感覺比最好的狗還要靈敏,她可以感到溫寶裕曾經到過書房,而且她可以知道,溫寶裕進了書房之後,先在那張大書桌前坐了一會。

  在這裡我要說明一下:當藍絲敘述當時的情形,說到他們來到東面走廊盡頭的書房中的時候,已經帶著我和白素到了那書房之中。所以藍絲在敘述的時候,可以指給我看她感到溫寶裕曾經坐過的地方。

  藍絲還說明:「那時候,離小寶不見,大約只有一小時左右,所以我的感覺還可以很清楚,像現在,事隔十天,我就一點感覺也沒有了。」

  降頭術何以可以在人離開之後,清楚地感覺到這個人曾經在什麼地方停留過,我當然不清楚。想像中,人在某一個地方停留,可能會留下一些氣味、一些熱量,或者是散發出一些能量等等,憑著靈敏的感覺,可以覺察到這些存在,從而肯定這個人的行動。

  那張書桌極大,大得像乒乓球枱,略呈扇形。書桌的正位上,是一張很大的旋轉椅子,書桌另一面,是三張比較小的椅子。

  當然那張大椅是書房主人坐的,小椅子是客人坐的。

  我把這情形說得很詳細,是因為藍絲說她當時感到溫寶裕曾經在椅子上坐過之際,她指的是那三張小椅子中間的一張。

  當時我聽了就皺了皺眉,感到事情有些不對頭,可是不對頭在何處,卻又說不上來。

  藍絲繼續道:「他在這張椅子上坐過,又在那邊的書架前站過。」

  書房之中有兩面牆,全是很高的書架。藍絲指的是左手的那一邊,我和白素自然而然也走到那書架前,略看了一看。書架上什麼樣的書都有,卻看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我略為檢查了一下,藍絲知道我想做什麼,她搖頭:「沒有暗門,這裡──不但是這個書房,整個房子都沒有任何暗門暗道,我可以肯定。」

  我沒有理由不相信藍絲的肯定,藍絲又道:「我又感到小寶在玻璃門前站過──我甚至於可以肯定他站在玻璃門前的時候,是臉向外面的,也就是說,他是站在玻璃門前,看著花園。」

  對於藍絲的這種說法,我感到玄之又玄,莫測高深,當然我並不因此而懷疑她的可靠性。

  藍絲接下來又說:「然後,小寶就出去,到了花園。」

  我越聽越感到奇怪:藍絲對於溫寶裕的行動,可以感覺如此詳細──連他站的時候面向何處都知道。照這種情形看來,溫寶裕的行蹤她應該可以完全掌握,何以會忽然沒有了感覺?

  我想發問,卻被白素使了一個眼色,阻止我出聲。

  而這時候,藍絲講到溫寶裕到了花園,我們也就打開玻璃門,走到花園中。

  藍絲指著一條碎石鋪成的小路:「他在這條小路上走過。」

  然後循著這條小路,一直走到圍牆腳下,藍絲站定,抬起頭來,神情迷惘。當時在那四人和許多守衛面前,她也是如此。因為她的心中真正感到了一片茫然──就算溫寶裕真的爬牆出去,她也應該可以感覺得到。可是她一來到圍牆腳下,卻在感覺上完全失去了溫寶裕的蹤影!

  這種情形,在藍絲身上從來未曾發生過。

  普通人對於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都不免會產生恐懼。而這種恐懼感在藍絲身上,比普通人更甚。因為藍絲清楚知道自己的能力,知道降頭術的神通。

  如今出現了這樣的情形,那等於是有一種力量剋制了降頭術的力量!

  藍絲從來也不知道有這樣的一種力量存在。當時她在震驚之餘,也想到這種剋制降頭術的力量,不知道大到什麼程度。

  如果其力量到了可以剋制每一項降頭術的話,也就是說可以令得所有的降頭術都失靈,那也就是降頭術的末日到了!

  藍絲在對我們敘述那時候她的心情時,所感到的恐懼只有更甚,因為事情發生了十天,她在感覺上一點進展也沒有。

  當她神情迷惘地望向我和白素的時候,我們兩人也非常吃驚,因為溫寶裕的失蹤,可能牽涉到了非常複雜的降頭術,牽涉到降頭師之間的爭鬥。

  這一點,我們以前都沒有想到──而藍絲顯然是事情一發生就想到了的。

  藍絲身為首席降頭師,這個地位會受到其他降頭師不斷的挑戰,挑戰的手段,有的光明正大,也有的卑鄙下流。要是有人知道自己對付不了藍絲,而去對付溫寶裕,從而要脅藍絲,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而藍絲擔心有一種力量可以剋制降頭術,事實上降頭術之間互相剋制的例子極多──每一次降頭師之間的鬥法,都是一種降頭術剋制另一種降頭術的過程。

  我一想到這一點,雖然白素不想我打斷藍絲的敘述,可是我還是忍不住問:「你有沒有查過,是不是有人在找你麻煩?」

  藍絲神情苦澀:「當時我第一個念頭就是如此,所以我雖然驚駭,還感到事情並不是不能處理。若是有人找我麻煩,無非是為了想搶首席降頭師的地位,只要小寶沒有事,讓給他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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