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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潘大姑娘看著太爺爺笑了笑:「楊當家的,俺知道你是實心實意,可俺也是實心實意,你就放心吧!」潘大姑娘說完,太爺爺剛想再說什麼,潘大姑娘卻把臉轉向了眾弟兄,聲音提高了許多:「弟兄們,你們聽俺說呀!」人群又靜下來,潘大姑娘又接著說:「弟兄們,今天大家既然聚全了,俺就當著你們的面,跟楊當家的說件事兒,希望你們也作個見證!」說著,潘大姑娘又頓了頓:「咱量山跑馬,講究的就是直來直去,話擺在明裡,也沒什麼事見不得人的,俺潘大姑娘今天就不知羞恥了,俺想嫁給楊當家的!」潘大姑娘說著,又看著太爺爺:「不知道楊當家的嫌不嫌棄?」

  儘管都曉得闖蕩山林的男女都不遵循凡俗縟節,可所有的人還是都愣住了,包括王老疙瘩在內的弟兄們根本想就沒想過,潘大姑娘會想嫁給太爺爺。太爺爺倒是想過,可那也只是他見了潘大姑娘後的一個幻想,而且是幻想了一下就不敢再想下去了,沒想到今天竟真的要變成現實了,而且潘大姑娘還當著眾人的面表示出來,這更是他萬萬沒想到的。愣了片刻的人群突然間爆發起來,都紛紛贊成是件好事,如果潘大姑娘和太爺爺能過到一起,那誰做大當家也就無所謂了,這確實是最好的解決辦法,王老疙瘩這時卻不吭聲了。

  「潘當家的,這……俺……可俺有媳婦啊!」太爺爺直搖頭,紅著臉憋了半天才說出話來,他娶潘大姑娘是最合情合理的,既保住了大當家的寶座,又能抱得美人歸。

  「俺知道你有家室,如果你不嫌棄,俺情願做偏房!」潘大姑娘面不改色,心卻可能跳得厲害呢,她嫁給太爺爺,無疑會占了大便宜,連人都是她的了,那大當家的寶座,她坐不坐又有啥分別呢?

  「不行,不行,這……這哪行啊?」太爺爺又忙說,還沒等潘大姑娘說什麼,這時混在人群裡的柱子開了口:「大哥,有啥不行的,那些有錢的都三妻六妾的,你現如今是大當家了,也娶個三妻六妾能咋的?」柱子說完,眾人就忙附和,太爺爺卻還說:「那也不行,俺……俺還沒跟你嫂子商量呢!」太爺爺沒留意,他這話已說漏嘴了,潘大姑娘當然聽得明白,不禁喜上眉梢。只聽柱子又接道:「大哥,還商量個啥呀?你是個男人,這事還回去問老婆?」柱子的話音剛落,眾人一陣哄笑。

  「楊當家的,你給個痛快話,到底行不行啊?」潘大姑娘眼睛緊緊盯著太爺爺的臉,她這就是明知故問了。

  太爺爺很難為情地笑著,也沒說什麼。就聽柱子又喊了起來:「潘當家的,你還問個啥呀,他不說話就是答應了!」眾人又是一陣哄笑,然後就都湧了過來,把潘大姑娘和太爺爺往一快兒推搡著,鬧著,笑著……就這樣,太爺爺的又一樁終身大事,就在冰雪融化的七星峰上,以這種常人看起來離經叛道的,幾乎不可能的方式定了下來。好事趕早,弟兄們就近找了個良辰吉日,準備著為太爺爺和潘大姑娘拜堂成親,柱子帶了幾個弟兄,特意踩著泥濘下山為新人置辦了燒酒和喜燭等用品,另一撥兄弟就在山上打了許多種的野物。

  婚禮那天好不熱鬧,一對新人在眾人的吆喝中拜了堂,就輪番給弟兄們敬酒,打諢嬉笑,自然是百般捉弄。惹得小月總左一眼右一眼地瞄柱子,她在馬上用後背貼過柱子,雖隔著棉衣,可潛意識裡她也覺得是有了肌膚之親,柱子當然沒心思領會她的這番情意,他又想起了在西風莊的那個與他有了一夜情的朱疤臉的小老婆,自然又難免惆悵一番,真正不高興的還是王老疙瘩,一個人喝著悶酒,太爺爺和潘大姑娘走過來,他也是強作歡顏,是嫉妒,還是因為別的什麼,那就不得而知了。

  太爺爺和翠花的婚禮也遠沒這隆重,看著近八十個弟兄熱熱鬧鬧的,太爺爺就想他娶了兩個媳婦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吧?於是就很高興。儘管在婚禮前潘大姑娘有所交代過,喜酒可以喝,但不許喝醉,太爺爺卻已喝得有了幾分醉意。太爺爺喝自己的喜酒時,潘大姑娘就已正兒八經地,名正言順地成了我的太奶奶,可大家要饒恕我對她老人家的不敬,以下為了敘述上的方便,我還要冒犯地直說她的名諱。

  弟兄們早把原來潘大姑娘和小月住的地窩棚,裝扮了一番,不但洞口掛著紅燈籠,裡麵點了雙喜燭,而且還擺放了暖暖的火盆,鋪就了紅緞子面的被窩。潘大姑娘端坐在床上,臉上不知是酒氣熏的還是紅燭映的,緋紅得嫵媚動人,太爺爺是酒勁蒸騰了欲念,也顧不得會有人偷聽了,再說都是過來人,也犯不著那麼扭捏了,忙湊上前去挨著坐下,伸手去解潘大姑娘上衣,可他剛解了兩個扣子,手就被潘大姑娘抓住了。

  「你等一等,俺先跟你說個事兒!」潘大姑娘看著太爺爺。

  「還等啥呀?有……啥事兒啊?」太爺爺的舌頭有點硬,他還要去解扣子。

  潘大姑娘就跟太爺爺說了句話,那句話驚得太爺爺酒醒了大半:

  「玉紅,俺還是女兒身呢。」

  §十四

  雖是洞房花燭夜,但潘大姑娘並沒有和太爺爺說笑,她是認真的。太爺爺當時就那麼愣愣地看著她,他有點拿不准她是不是在說笑,誰都知道潘大姑娘是被老刀把子搶上山做了壓寨夫人,後來又守了寡,她還能保住女兒身?潘大姑娘就又對太爺爺說:「真的,俺沒騙你,老刀把子抽大煙抽壞了身子,他那事兒不行!」原來這個世界上,有的男人娶老婆,就為了告訴別人他還是個男人。

  太爺爺是帶著突然噴湧出來的興奮和激動,與潘大姑娘圓了房的,他覺得老天真是對他很眷顧,讓他認識到了這世間女人味的差別,女人的確是有味道的,翠花的成熟是略帶青澀那種,香氣誘人,而潘大姑娘的成熟卻是熟透了,香氣醉人,太爺爺也明白,翠花的成熟早晚也會過渡到醉人的那一天,可潘大姑娘的成熟下一步會怎樣呢?太爺爺想他到了那時,恐怕嗅覺也不靈敏了。

  節氣變化很快,轉眼就草長鶯飛,萬物萌動了。太爺爺和潘大姑娘的如膠似漆,自然羨煞了眾多弟兄,這段時間大家也都沒閑著,除了加緊操練,就是外出打了幾仗。以他們的實力,當然打不了什麼大的戰役,那幾仗在潘大姑娘的眼裡只不過是「熱身戰」,但卻也是必不可少的,畢竟能及時補充隊伍的給養,還能鍛煉弟兄們的實戰經驗,鼓舞他們的殺敵士氣。

  下面是那幾仗的記錄:在向東一百五十裡外突襲了一個鬼子據點,未成功,全身而退;在向南一百里處端了一個偽警察署,大獲全勝;在某縣城附近劫了鬼子兵的運輸車,拉的卻都是鬼子的軍衣軍帽,就地焚毀了,但回來的路上順便抄了兩個為富不仁的大戶人家。潘大姑娘的這種散點遊擊戰法,雖佈局雜亂,讓弟兄們疲於奔命,卻能很有效地迷惑敵人,讓他們摸不清影蹤,也很好地掩飾了七星峰上的大本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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