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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風聲中這三槍瞬間就被扯成了碎片,孫寒豎起耳朵等待著。片刻之後,又傳來一聲槍響。「在南邊!」武鳴高聲地喊著,他也不等孫寒下令,帶著幾個兄弟就往南面跑。孫寒跟著他們後面,大家一邊跑一邊高喊李雄明和曹猛的名字。孫寒深一腳淺一腳,咣當一下摔了一跤,臉上的油皮被摔破了,他也顧不上。

  孫寒剛扯了嗓子喊了一聲,就覺得嗓子鑽心的疼痛,沙子、土往嘴裡灌。畢竟兩天沒喝水了,嗓子幹得冒火。孫寒想強迫自己咽下點唾沫,可哪裡有什麼唾沫啊,咽下去的全是土。他啞著嗓子又喊了一聲,這時身後有人拉他:「長官,找到他們兩個了,都沒事,趕緊回廟裡吧。」

  孫寒這時心裡才踏實下來,跟著兄弟們回到廟裡。進門之後丁三想幫他打土,被他一把劃拉到邊上了,儘管分開了不到兩個小時,但孫寒卻感覺和自己的兄弟分離了幾十年一樣。他走到已經累得站不起的李雄明、曹猛邊上,沒想到李雄明和曹猛樂得呵呵笑。兩個人臉上蒙一層厚厚的土,一笑土就往下掉。孫寒給他們兩個一人一腳:「操你姥姥的,活著回來就好,真他媽的是我兄弟。」

  曹猛被踢得直吸溜,李雄明啞著嗓子說:「他腿扭了。」

  孫寒蹲到地上,把曹猛的褲管一掀,只見腳脖子腫得老高,看來是腳崴了。曹猛也齜著牙樂,然後指指邊上,只見地上放著兩桶水,上面飄了一層土。

  武鳴把自己棉衣脫了,然後用扯開的兩層布做成了一個漏斗,把桶裡的浮土濾了,反反復複濾了好多遍,最後水還是像米湯一樣混濁,但大夥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三十多個兄弟每人都拿搪瓷碗喝了一小口,嘴裡有了水,感覺渾身上下透著說不出的舒坦勁。水只有這麼兩小桶,並在一起也就勉強一桶而已,所以大家都捨不得多喝。一圈喝下來,還剩下了大半桶。孫寒自己也喝了小半碗,然後李雄明和曹猛一人喝了一大碗。

  有了水之後,兄弟們的人心、士氣就好上了很多。塞北的風沙說來就來,但說走也走得幹脆利落。

  第五天的清晨,大夥都在睡覺呢,冷不丁地誰喊上一嗓子:「不颳風啦,總算他娘的不刮啦。」廟裡睡得橫七豎八的兄弟揉揉眼睛都被吵醒了,孫寒把扣在臉上的帽子戴好,然後起身到外面看。

  只見外面天空一絲雲都沒有,地平線的盡頭遠遠地橫著黑黛色的群山。孫寒看著眼睛一熱,他知道那是長城,到了長城就到了察哈爾了,部隊長途跋涉了幾個月,終於要回家了。

  這一路走過來,士氣高了很多。大家儘管疲憊到了極點,但都有說有笑的。一路上部隊拿繳獲的武器彈藥換吃的,當時一支步槍可以換上幾十隻羊,所以儘管大夥吃的都是鹽很少的烤羊肉,但仍然士氣高漲。

  就這麼一口氣走了半個來月,群山越來越近,遠處那蜿蜒的線條分明勾勒出了兄弟們渴望回到大部隊的急切。這群潰兵,這群百折不撓的男人,覺得前方就是他們的希望。

  這天晚上,孫寒帶著兄弟們在關外長城腳下生火吃飯。大家其實都已經吃膩了羊肉,但又實在沒其他可吃的。有的兄弟怕膻味,但慢慢地也就習慣了。此後多年中,這群人走到哪裡都不再吃羊肉了,因為羊肉的味道會讓他們想起那段敗退的經歷,那段他們背井離鄉離開東北的經歷。

  正吃到一半,突然遠處傳來馬蹄聲。塞外的夜晚,聲音可以傳得非常遠。孫寒心裡頓時緊張起來,他立刻命令就地散開,然後做好戰鬥準備。

  馬蹄聲越來越近,最後大約在一百多米處停了下來。夜晚看不清楚,但聽聲音不止來了一匹馬。孫寒感到自己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對方是敵是友目前還搞不清楚。

  「你們是哪個部分的,是當兵的還是老百姓,我們是張副司令的部隊,你們在這整啥呢?」對面騎馬的人開始扯著嗓子喊話,一聽這聲音孫寒眼淚都要下來了,喊話的口音是東北話。

  孫寒在想,終於找到家了。他高聲喊道:「兄弟,別誤會,我們是東北軍,是自己人。」

  二十七 審查

  「你們是當兵的?有多少人?」對面停了一會兒,然後喊,顯然是偷偷相互商量了一下。

  「兄弟,我們是在嫩江打鬼子的時候被打散的,好不容易才撤到這邊的。」孫寒恨不得把他們這幾個月來的委屈全喊出來。

  「別廢話,你們有多少人?」對面好像有點懷疑他們。

  「兄弟,我們大概有一個排。」

  「你們等著,我回去找大車來接你們,別瞎跑,不然找不到。」馬蹄聲又響起來,慢慢地遠去消失在夜色中。

  孫寒興奮不已,讓兄弟們整理好著裝。儘管大家都是衣衫襤褸的叫花子樣,但還是挺像那麼回事地整理了一遍武裝帶、帽子,有的兄弟還有綁腿帶的,就把綁腿散開又重新打了一遍。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遠處又傳來了馬蹄聲。這次聲音很密集,聽上去好像幾十匹馬朝這邊跑過來。孫寒此時反而心裡矛盾起來,既然是回去趕大車,怎麼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他讓兄弟們分散開,聽他的命令,隨時準備戰鬥。命令一下,兄弟們立刻分別端好了槍,分散趴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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