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最後一顆子彈留給我 | 上頁 下頁
一八〇


  ——我看了一會兒,沒敢想別的,真的是不敢想別的。

  能想什麼啊?什麼都不敢想啊!

  不敢想就不敢想——好在你也不在跟前。

  我就開車,覺得冷清,就把CD插進去。

  然後,就是《故鄉》。

  我在昏黃的街燈下如虹的車流中開車,眼淚真的是刷刷下來了。

  故鄉,就是故鄉。

  我現在也在聽著。

  故鄉,就是故鄉。

  我的故鄉呢?我當時就這麼想。

  一顆漂泊的心就這麼在城市裡面忽悠著。

  我唱歌跟狼嚎一樣——你總是這麼說我,但是我還是把音樂開的很大,在自己的車裡嚎嚎——我在自己的車裡哭一把嚎一把還要那麼多閑的蛋子疼的人管啊?!

  「天邊夕陽再次映上我的臉龐,

  再次映著我那不安的心,

  這是什麼地方依然是如此的荒涼,

  那無盡的旅程如此漫長。

  我是永遠向著遠方獨行的浪子,

  你是茫茫人海之中我的女人

  在異鄉的路上每一個寒冷的夜晚

  這思念的如刀讓我傷痛

  總是在夢裡

  看到你無助的雙眼

  我的心,又一次被喚醒

  我站在這裡,想起和你曾經離別情景

  站在人群中間,那麼孤單

  那是你,破碎的心

  我的心,卻那麼狂野

  你在我的心裡永遠是故鄉

  你曾為我守候這麼多年

  在異鄉的路上,

  每一個寒冷的夜晚

  這思念它如刀,讓我傷痛

  ……」

  嚎啊!使勁嚎啊!

  哭啊!使勁哭啊!

  我在自己的車裡哭啊嚎啊!——和你們有什麼關係嗎?這是我自己的車啊?我招惹誰了啊?!我自己想哭啊你憑什麼不讓我在自己的車裡面哭啊?!我自己想嚎你憑什麼不讓我在自己的車裡面嚎啊?!

  我就哭啊嚎啊。

  走調了沒有我不知道,但是絕對是難聽的要命。

  我不由自主的開車到了郊區的高速公路上。

  我還在反復聽著反復嚎著也在一直哭著。

  「你在我的心裡永遠是故鄉,你曾為我守候這麼多年;在異鄉的路上,,每一個寒冷的夜晚,這思念它如刀,讓我傷痛……我操!我操我操!」

  我眼睛都睜大了,嘴長得很大:

  「我操!」

  最後一聲是吼出來的。

  我操!不會吧?!

  一輛白色的輪式裝甲車。

  我操!不會吧?!

  但是就是一輛白色的輪式裝甲車。

  真的就那麼活生生的停在我的前面。

  我的眼睛都直了,我以為是幻覺——但是理智告訴我不是!

  就是一輛白色的輪式裝甲車!

  我急忙靠邊——不會吧?!我下車揉揉眼睛,再看。

  還是一輛白色的輪式裝甲車。

  我不僅是驚詫了簡直就是莫名驚詫。

  我把車門甩上趕緊往前走幾步——但是還是一輛白色的輪式裝甲車。

  真他奶奶的見鬼了啊?!

  我走過去,走近了。

  幾個穿著迷彩服的士兵在忙活著看來是不知道這車哪兒壞了。

  我遠遠看心裡就在想:怎麼會他媽的是白色的呢?!哪個部隊給它弄成白色的呢?!——這種白色在暗夜是絕對顯眼的,我也真的不知道什麼時候中國內地有了UN部隊了?不會吧?

  我走近了。

  我繞著車轉,真的是仔細的看著繞著車子轉——當然是在自己覺得不招惹這些士兵的安全範圍以外。

  我離近了才看見車身上寫著「WJ」倆字。

  武警的。我知道了,應該是防暴裝甲車,什麼型號的我就不知道了。沒研究,但是肯定不是SISU,那車也沒什麼先進的國內也不會引進裝甲車啊?!

  一個山東兵就在修什麼玩意:「他奶奶的!這什麼他媽的車啊?」然後就大罵某個兵器工業部門罵的什麼我就沒有仔細聽了。

  一個中尉跟邊上正抽煙呢:「哎哎!幹嗎的?」

  「我這……」我就說,「我看看,沒見過……」

  「有什麼好看的啊?走走走這兒不能隨便停車!」中尉就揮手。

  ——武警的脾氣一般比野戰軍要大的多,這是我個人的認識。

  我就點點頭,後退著走。

  我還在看。

  他們也不管,就是修車。

  「奶奶的修好了!」那個山東兵就喊。

  車子開始轟隆隆發動了。

  「走走!」他們就上車。

  我就看著。

  裝甲車,輪式的裝甲車。

  白色的輪式裝甲車。

  就那麼轟隆隆的開走了。

  我看著這輛裝甲車轟隆隆的開走。

  我就那麼看著。

  路很直我的眼睛很好。

  我就能看很遠。

  所以我看那輛白色的輪式裝甲車看了很久。

  它轟隆隆的轟隆隆的越開越遠。

  我就那麼眼睜睜的看著。

  不知道什麼時候,淚水就那麼一滑。

  我的嘴唇翕動著,在晚風中輕聲吟唱:

  「你在我的心裡永遠是故鄉

  你曾為我守候這麼多年

  在異鄉的路上,

  每一個寒冷的夜晚

  這思念它如刀,讓我傷痛

  ……」

  白色的SISU裝甲車轟隆隆的轟隆隆的開過紅土路。

  車上沒有坐芬蘭哥們,在維和任務區他們不敢坐在車頂子上招搖過市都跟裡面貓著。但是駕駛室的哥們我們都認識,一起喝過酒一起吃過中國菜我們也蹭過他們的洋飯所以都很是熟悉。

  他就跟我們打招呼喊什麼也聽不見隔著防彈玻璃呢,但是手勢是看見了就是你好啊哥們!

  坐在白色小吉普上的狗頭高中隊跟我們就打招呼:「狗日的鳥人你們好啊!」——我們是去維和任務區的各個中國工程兵大隊的工地巡視,他們估計是例行的巡邏,還是有什麼任務我也就不知道了。

  他們也聽不見聽見了也聽不全明白雖然我教了他們幾句中國兵話,但是他們也不一定全記得住啊?

  就這麼擦肩過去了。

  結果他們後面的門是開著的,一車芬蘭哥們要換換空氣啊——你老是在這種柴油裝甲車裡面貓著是一件非常不愜意的事情,雖然違反規定但是這種事情也確實是時有發生的——我就看見我的芬蘭哥們軍士長和亮子他們都跟門口扒著換氣也有抽煙的。

  ——其實機械化步兵和自己的戰車的感情真的就跟情人一樣,芬蘭連的每輛裝甲車都有自己的名字,有的時候是女性化的名字,有的時候就叫中國話裡面的虎子什麼的之類的小名。戰士往往都會賦予冰冷的戰爭武器自己的情感,我沒有當過機械化步兵和裝甲兵,不知道國內的機械化步兵和裝甲兵哥們是不是也這樣。

  我們就打招呼:「鳥人們你們好!」

  他們就回答:「哈羅——鳥!」

  就這麼過去了。

  我就嘿嘿沖著他們樂。

  他們也沖我樂還擺手。

  狗頭高中隊沒樂,不是裝酷我知道這個孫子是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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