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最後的狙擊手 | 上頁 下頁
二四


  「啊,混蛋,卑鄙,你敢踢我下面,我饒不了你。」

  「呸,白癡,你以為這是拳擊啊?真是頭豬。」

  「你……」

  「呃,休息一下,好嗎?」西蒙回頭微笑道。

  走在後面幾米遠的泰戈爾面無表情地看了看,來到一段倒下的樹幹上坐下,算是回答了對方。

  西蒙乾笑了一下,走到另一段樹幹旁坐下。

  1月,在北半球應該是最冷的時候,但在赤道附近的新石榴共和國雨林,什麼春秋冬都不成立,這裡只有夏天,雨林茂盛的夏天。闊葉植物上蒸騰出來的水珠不斷地下落,滴在兩個靜悄悄的士兵身上,發出微弱的「噗、噗」聲,除了這些,四周是一片寂靜。

  在靜坐了幾分鐘後,西蒙無聊地從口袋裡掏出煙。

  「抽煙嗎?」

  「不,謝謝,我不會。」泰戈爾很專注地四下觀察,根本沒看西蒙遞過來的東西。後者自嘲地搖搖頭,自己點上一根,暗想:不錯,四個小時了,他終於說了一句話。

  「不想聊點什麼嗎?」西蒙打算趁熱打鐵。遇到這麼一個不愛說話的主兒,西蒙算是苦大了,走了幾公里,都是自問自答,泰戈爾就是一句話都不說,跟著西蒙轉悠。兩個中士,平級,卻成了一個人指揮,另一個無條件地「服從」。西蒙自認是個不甘寂寞的人,除非是行軍有要求,否則他總會在行軍時找點小話說說,可今天成了他自己的單口相聲。無聊,西蒙現在腦子裡就這一個詞。記得這個I國人跟小孩在一起的時候很健談啊,怎麼到自己這卻成了啞巴?我又沒得罪他。西蒙想不明白。不過虧得自己脾氣好,他想,若是愛德華在這早就火了。唉,也不知他跟薩給焦在一起怎麼樣了,應該是嘴裡罵個不停吧,沒准還能打起來,真是讓人頭疼的脾氣。但願他能通過測試……

  「聊什麼?」半天泰戈爾才回答,西蒙像突然發現金子一樣把自己從思緒中拔出來。

  「嗯,聊點個人話題啊,不知道你喜不喜歡。」看到泰戈爾沒說話,西蒙又說,「比如你的家庭,還有家人。」

  「我沒家人,所以也沒家庭。」泰戈爾冷冷地答道,眼睛又開始四處看。

  「不可能吧,你父母呢?」西蒙先一楞,然後又笑呵呵地問道。

  「死了。」

  「呃,我很抱歉。」西蒙臉上一熱,覺得自己像被扒光了衣服扔在自己暗戀的姑娘面前一樣尷尬。

  「沒有用。」

  「什麼?」

  「你的道歉沒有用,」泰戈爾把臉轉向西蒙,「我的父母是死在你們D國人的核彈之下,就算你們D國人一起道歉都沒有用。」

  西蒙還想說點什麼,卻不知道怎麼開口。看見泰戈爾又把臉轉向別處,西蒙感到自己算是尷尬到極點了。

  「我真的很抱歉。」西蒙低下頭,小聲道。

  沒有回答。

  天上隱約響起了雷聲,預兆著雨林幾乎每天下午都會出現的暴雨又要來臨了。

  「該走了,趕在下雨前我們還能多走點。」泰戈爾站起身,整了整衣裝,看了看還在低著頭的西蒙,轉身走了。

  西蒙聽到泰戈爾離開的聲音,站起身跟了上去。與剛才不同的是,這回是泰戈爾帶路了。

  「該死,要下雨了。」霍克抬頭看了看只能透過樹冠間的縫隙窺視到的狹小天空,「歐達,我們該走快點了。」

  B國人低著頭,一臉茫然地走在霍克身後。

  「歐達。」霍克沒聽到回答,停下,轉過身又喊了一聲。

  可歐達像個聾子一樣,依舊低頭走著,甚至連霍克已經停下都沒發現。霍克看到靈魂出竅似的歐達從自己面前走過,有點無奈地歎了口氣。

  「上等兵歐達·友桑!」霍克高聲喊道。頭頂上,驚飛的鳥拼命地扇動翅膀,帶下片片飄落的樹葉。

  歐達猶如觸電一樣從神遊中驚醒,灰著臉慢慢轉過身,「是,中士。」

  「你在想什麼?」霍克說話間走到B國人面前。

  「沒什麼,中士。」歐達又低下了頭,仿佛是個剛因為打壞了盤子被父親訓斥過的小孩子。

  霍克示意繼續前進,「你是個狙擊手,在叢林中行進,你明白走神意味著什麼。」

  「是的,中士,對不起。」

  「你很不服氣是嗎?」霍克邊走邊說,機敏的眼睛警覺地觀察四周的動靜。雖然是測驗,誰知道默菲會不會在行進中增加例如偷襲、陷阱之類的難度,而且任何人也難保這附近會不會有地上「自由陽光」組織的潛伏分子。

  「什麼?」

  「你對你被降級和關禁閉感到不服氣是吧?」

  「不,中士。」歐達本來想予以肯定的回答,但他還是忍住了。誰叫自己犯了眾怒,現在還是本分點好,何況對方既是自己的上司,又是那中國人的好友。

  「真的不?」霍克看看他。

  「真的。」

  「但願如此。不過你若真有什麼想法,還是說出來的好。我可不想你再出現類似的狀況。」

  「我……」歐達猶豫了一下,感到霍克並不是像有些D國人那樣為了護著那個中國人而找自己麻煩,便狠下心來說,「我只是不想別人介入我們B國人和中國人之間的事情。」

  「你還不明白嗎?」

  「什麼?」

  「默菲手下留情了。按照你的所作所為,默菲完全可以在訓練場上就把你崩了,可他沒有,你還不明白為什麼嗎?沒人願意介入你們兩個國家之間的衝突,可我們現在是在一個陣營裡,凡事都要忍讓。他已經對你們忍讓了,你們也得忍讓,明白嗎?」

  「他是在收買人心,想讓我們感激他,從而向中國人服軟。這對別的什麼軟骨頭民族或許有用,可對我們B國人不會起任何作用。」歐達那種強烈近似於瘋狂的極端民族思想讓他在聽完之後也有些壓制不住了,於是他放肆地把自己的想法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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