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製造(64)_兵不血刃

六四

　　從那一刻起，他的音容就死死地印在我們的腦子裡面，無論歲月如何變幻，無論你一生的記憶是怎樣豐富多彩，無論你有多少美麗的故事可去追述，但絕不會影響他在你意識中的不朽音容，他就像是用刀將自己刻在了你的腦海裡一樣，他有這個本事讓你的大腦對他戀戀難舍。

　　"我不喜歡垃圾，我相信部隊也永遠不會要垃圾，所以對於你們這些垃圾，我的責任就是將你們全部廉價處理掉。當然對於你們有二百八十九個垃圾之多的情況，如果你們誰覺得受不了，我還是可以讓你們完整離開的！現在，請你們將領章全部撕下來，你們裡面沒有軍官和士兵之分，因為你們只是垃圾！"

　　他的聲音不大，但中氣十足，而且他說話的時候絕對不會有任何一個人敢挑戰他的威嚴，在他幾乎是指揮一個賤隸的口吻下，我們識相地將作訓服的軍銜全部撕了下來。

　　這時我才發現這二百八十九個人除了我們八十多個新兵蛋子之外，其他的竟然全部是老兵和軍官，似乎這裡已經集中了全軍區的新老尖兵，包括年輕軍官的所有精銳力量。

　　周曉東這個舉動占最大便宜的反而是我們這些新兵蛋子，要知道列兵軍銜在部隊實在最低階不過了，能與這些軍官和老兵站在同一起跑線上進行訓練，我甚至在這種緊張的情緒下都感覺到了一種特別的榮耀。

　　"好的，廢物們！你們很聽話，可也就是因為你們太聽話，讓我為我們光榮的隊伍裡面會有你們這批無恥低下的垃圾而感到恥辱！"

　　這樣的歪理詭辯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可能世界上唯有此人才可以將這些鬼話說得如此義正辭嚴。而他的左一句右一句的垃圾，也實在讓人難以接受，要知道我們可是各軍師精選出來的訓練尖子啊，但現場卻沒有一個人敢去反駁他的任何一句話。現場在無比詭異的氣氛裡任他隨意發揮著，我甚至連肚子餓得咕咕叫都快要忘記了。

　　周曉東的嘴角輕輕地向右邊臉上斜了過去，擠出了一絲殘酷的笑容，他陰沉地繼續說著：

　　"所以，我決定取消你們今日的早餐，現在你們要在兩分鐘之內打好你們的背包，全裝十五公里越野現在開始！"

　　全場一片寂靜，所有的人瞬間都呆了呆，周曉東倒是沒有任何表示，可是邊上的那十多個憲兵們和軍官們開始動了，他們一下沖進我們的隊形裡面，立即開始拳打腳踢起來，就仿佛是一群餓狼沖進了羊群，他們一邊快意地追揍著我們，一邊扯開嗓子大聲叫駡道：

　　"他媽的，你們這批垃圾快給我去打背包，誰他媽的落在後面，那麼午飯也就不要吃了！"

　　看到這樣的陣仗，我們這時才回過神來，有的人甚至還狠狠地在大腿上掐了一下，媽的，這都是真的啊，然後所有的人就狂奔入宿舍，飛快地將背包打好，緊接著就亡命般地跑了出來。

　　可還沒等你站穩腳，就又聽到前面的憲兵在怒吼："跟著前面的吉普車，抓最後十名！"

　　"怎麼辦？"

　　彭拯一邊系著背包，一邊飛快地跑到了我的身邊，面色蒼白地向我問道。

　　"怎麼辦？快他媽的跟上跑啊！"

　　我只看到營門前面的吉普車傳來一陣發動機的轟鳴之音，刷的一下就沖了出去。它後面已經有大批打上背包的戰士狂奔而上，甚至我看到連曠連長的身影也剛好沖到營門口，我的臉一下子就青了，立即沒好氣地對彭拯大吼一聲，撒開腿就狂追！

　　"老子還沒吃東西呢！要死人啊……"

　　這是我聽彭拯最後一句牢騷，然後我隱約地看到他和一個身影迅速地跟上了我的腳步，都不用看我就知道是王玉龍這小子，看到這種陣仗，我想這倆小子怕是以後有的是時間較量了！

　　我不想離開這裡，絕對不想！

　　也許十分鐘前，我可能還在想著怎麼回到原來的部隊去，可是在聽了曠連長的那番話後，我的腦子裡就不自禁地揚起了沖天戰意，並且這種戰意深深地在我的腦海裡紮下了根，只要能達到這個目標，我願意為之付出一切代價。

　　縱使有令人恐怖的百分之九十淘汰率，縱使我不認為我是這二百八十九人裡面最優秀的一員，但我就是不想走，自從知道這裡是通往軍區特偵大隊的學前營後，我就感覺渾身上下充滿了激進昂揚的力量。

　　我心裡再也沒有沮喪，有的只有興奮，我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進入軍區特偵大隊，成為他們其中的一員，已經變成了我不願捨棄的目標。

　　此時的我仿佛是被火燒到了屁股，風一樣的速度直把後面的彭拯驚得目瞪口呆。

　　"快走！熊兵，垃圾……你他媽的給我快點！"

　　跑就跑了，可是後面還有人追，也不知道憲兵們從哪裡找到兩輛老掉牙的軍用三輪摩托，他們手裡拿著長條的樹枝，一路飛奔在我們的前後，看著誰不順眼就是一條子抽過去。你要是不努力加快速度拉開距離，那他就一直追著你揍，直追得你拼了老命，甚至比他現在坐的摩托車的速度還要快三分時，他才饒了你，再去找另外一個悲慘的兄弟。

　　這種跑法全然亂了套，按我們以前的經驗，跑十五公里這麼長的距離，那絕對是要有計劃地跑完全程的，什麼時候應該快，什麼時候應該慢，那是有方法的，可是被他們這一揍，就算平日再訓練有方，也全都在半路上給消耗個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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