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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吃晚飯的時候,我的戰友們聽說我要回去都過來祝我旅途愉快,不過從他們的笑容裡,我看出了一絲落寞,唉,都是離家在外的人,過的都是朝不保夕的生活,幹的都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事,能不想家嗎?看到我能夠回家看看父母,他們肯定也想到了自己的親人。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叫我們是雇傭兵呢?

  第二天一清早,我穿上謝遼沙送我的衣服,把陶瓷軍刀藏在大腿內側,背著個小包就和麥克上了直升機,在戰友們的祝福聲中一起趕往機場,到了機場之後又和麥克一起登上一架波音737飛往開羅。到了開羅之後我準備單獨到街上去逛逛,買點禮物帶回去,可麥克已經幫我把這些東西都安排好了,他讓他的一個在埃及工作的朋友送了一堆旅遊紀念品給我,於是我的行李就多了一個大箱子,我本來想上街去給父母買點衣服什麼的,可是他們二老穿衣的尺寸我又不知道,只好作罷。

  我和麥克在開羅住了一夜,然後他登上了泛美航空公司的航班飛往美國,而我登上了東方航空公司的一架747向祖國的首都飛去。

  在飛機上,我的心情非常複雜,既有將要回家的興奮心裡不免又感到一絲不安,興奮的是我終於又要見到家人了,不安的是我現在從事的職業。以前剛退伍的時候在路上的心情也很複雜,不過那個時候心裡除了將要見到親人的高興又有著對戰友的想念和對部隊生活的不舍,在那個時候雖然我的手已經沾有血腥,可那是為了祖國的安寧,是一個軍人應盡的義務,可現在呢?現在的我,是一個雙手沾滿鮮血、冷血嗜血的雇傭兵,為了錢出賣靈魂殺人不眨眼。一個惡魔!雖然我的親人朋友並不知道這一切,可是我的心裡能夠坦然地面對這一切嗎?能夠裝做若無其事地跟他們一起玩樂談笑嗎?當他們一旦知道真象,還能夠接受我嗎?

  我摸了摸上衣袋裡裝著的錢包,錢包裡裝著我的信用卡,卡裡還有三百多萬美元。對啊,我現在是有錢人了,我身上穿的是名牌,用的是名牌,行李箱裡還有很多從埃及帶來準備送給親友的禮物,我現在是衣錦還鄉啊。可是又一想,我的這一切是怎麼賺來的?是靠殺人賺來的!這錢、這些禮物上面沾滿了鮮血。

  這時,我的頭腦中浮出一個念頭——辭職的念頭,可是又一想我的戰爭綜合征。經過大半年血雨腥風的生活,我的戰爭綜合征很可能更重了,如果回家後在無意識中給我的親人造成傷害該怎麼辦?公司會輕易地放我回去嗎?

  波音747在8000米的高空以〖BF〗0.84 馬赫的速度向東方飛行著,隨著我的胡思亂想,離家越來越近了。

  爸,媽,我回來了!

  第二節 又見故人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離家也越來越近。機艙裡響起空中小姐甜甜的聲音,提醒我們飛機將要著陸。

  波音747緩緩下降,終於落到了跑道上。我下了飛機,呼吸著祖國的空氣,聽著熟悉的語言,此時的心裡也不那麼煩躁了,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逃是逃不掉的。

  我在機場裡買了張第二天上午到我故鄉那趟航班的機票後走出機場,叫了輛出租車往市區開去。北京的的哥向來都很健談,一路上跟我說北京房價的飛漲,抱怨老美打伊拉克造成油價上漲,現在跑車很困難,還有今年溫總理說取消農業稅,連主席月底訪問大陸……而我現在頭腦裡都是我的父母和以前的那些戰友也沒心思搭理他。

  車子不一會兒就進了市區,我先找了家銀行取了點美元兌換成人民幣,在國外人們出門消費通常都用信用卡,而在國內,還是身上帶點現金心裡比較踏實。然後我找了家賓館開了個房間,接著又去王府井買了幾件衣服,回來後洗了個澡倒頭就睡,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起床後去餐廳吃了點東西,又帶上行李打了個車直奔機場。說來也奇怪,在飛機上我心裡忐忑不安,擔心如何面對我的父母,而此時我心裡又非常急切地想要回家。

  到了機場剛走進候機廳,我就意外地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竟然是任劍銘這個傢伙,這傢伙大半年沒見了,他比以前成熟了點兒,最起碼看起來比以前成熟了不少,一身深色的西服穿在身上也有幾分成功人士的樣子。在他的身邊是一個妙齡女郎,有點眼熟,仔細一看,就是以前一起打過靶的那個姑娘,此時他們兩個正坐在一起竊竊私語說著些什麼,樣子還挺親密的,看來任劍銘這小子有一手啊。

  我走到他的身後,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一回頭,先是一愣,然後他那張大臉上就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油子,是你?你小子什麼時候回來的?當初不聲不響地就出國了,也不跟兄弟我打聲招呼,太不夠意思了吧?在外面過得怎麼樣?」看來我的出現給他帶來了一份意外的驚喜,這小子一見到我就喋喋不休問個沒完。

  「我剛回來,你小子怎麼在這裡?準備去哪?」還真是巧啊,他鄉遇故知,沒有讓我比這個更高興的事情了。

  「我來北京辦點事,準備回去,怎麼,你現在也是回家去?」他道。

  「是啊,你也搭這次航班?」我問。

  「當然,對了,給你介紹下,」他說著,指著他旁邊的那個姑娘說,「這是楊曉悠,我的同事,也是我的女朋友。」他又指著我對楊曉悠說,「這是我的好哥們,池尤。」

  「你好。」楊曉悠向我伸出了她白嫩的小手,我虛握了一下,說:「我們以前好像見過一次。」

  「見過?什麼時候見的?我怎麼沒印象了?你們以前認識?」任劍銘問。

  「呵呵,我剛退伍的時候,你們公司裡打靶,我跟著一起去的,小楊當時也在的。」

  「哦,原來如此啊。哎,對了,油子,你小子不聲不響地就走了,連個聯繫方式都不留,到了國外也不知道打個電話給我,我們還是不是兄弟了?」任劍銘質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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