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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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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您不知道嗎?」 「我們認為他們肯定是友軍。」 「你們與左翼沒有任何聯繫嗎?」 「沒有。我們是各自獨立作戰。但我們確信,那些部隊肯定是友軍。」 幾天之後,當戰場打響時,沃克知道了他的巡邏隊看見的那支「肯定是友軍」的部隊,其實是一支中國迂回運動中的部隊。 對麥克阿瑟的「聖誕節攻勢」提出強烈質疑的不止沃克將軍一人,連同總統杜魯門和包括李奇微在內的美軍高級將領都認為麥克阿瑟是在走鋼絲。在一次杜魯門召集的會議上,李奇微對麥克阿瑟進行了尖銳的抨擊。李奇微認為麥克阿瑟把第八集團軍和第十軍互相不聯繫地分成兩路進攻,是給了善於穿插和分割的中國軍隊一個絕好的機會。這種部署是西點軍校最低級的見習學員才會幹出的事。他接著以嘲笑的口吻譏諷了麥克阿 瑟的所謂「進攻」:「儘管麥克阿瑟把這次向鴨綠江的推進稱做『進攻』,但實際上不過是一次接敵運動。在未弄清楚敵人的位置之前,在敵軍部隊根本就未與你的部隊接觸之前,你是無法向敵人發起進攻的。很多野戰部隊的指揮官都相信,中國的強大的部隊一定在什麼地方待機,而且,有一兩位指揮官還對不顧側翼安全、不與兩翼友鄰部隊取得聯絡而盲目向前推進的做法十分明智地表示懷疑。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知難而退,而且很多人還表現出總司令那種過於樂觀的情緒。」 杜魯門也對麥克阿瑟「節前結束戰爭」的論調表示懷疑,儘管這種懷疑是在事後說出來的:「我們當時應該做的是停止在朝鮮頸部這個地方(他用手指著一個地球儀說),那是英國人所希望的。我們知道中國人在邊界線有近一百萬人以及諸如此類的事,但麥克阿瑟是戰地指揮官。你挑選了他,你就必須支持他,這是一個軍事組織得以運轉的惟一方式。我得到了我所能夠得到的最好的意見,而在前線的這個人卻說,這件事應該這樣做。所以我同意了。這是我做出的決定,不管事後怎樣來看。」 連總統都拿麥克阿瑟沒有辦法,其他的高級軍事幕僚們又能做什麼? 國務卿艾奇遜在他的回憶錄中這樣寫道:「政府失去了制止朝鮮走向災難的最好機會。所有有關的總統顧問,不論是文的還是武的,都知道出了毛病,但是什麼毛病,怎樣找出來,怎樣來處理,大家都沒有主意。」 麥克阿瑟作為一名駐國外的軍事將領與本國政府和本國最高軍事決策機構的關係,已成為二戰後世界政治史和戰爭史上最奇怪和最荒誕的關係。「他總認為我們是一群毛孩子。」美軍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布萊德雷將軍說。這個比喻極其生動,但美國作家約瑟夫。格登說得卻更妙:「五角大樓的主要罪過是因小怕事。參謀長聯席會議在麥克阿瑟面前就像學校的男孩子在城裡遇到街頭惡霸一樣怕得發抖。」 11月23口感恩節這天早晨,彭德懷拿著放大鏡在地圖上晃來晃去,他把洪學智、鄧華和解方叫來,指著地圖上的德川和寧遠說:「就在這裡!就在這裡!」 彭德懷等待的戰機已經明朗了:聯合國軍的右翼已經形成明顯的薄弱部位,這個部位就在德川和寧遠地區。在這個地區的聯合國軍是南朝鮮軍的第七師和第八師,而將與其相對陣的是中國的第三十八軍和第四十二軍。應該說,這是彭德懷預想中的最理想的狀況,南朝鮮軍隊根本不是中國軍隊的對手。從這個部位插進去,可以直搗西線聯合國軍的大後方。彭德懷似乎已經能夠看見南朝鮮的兩個師全軍覆沒的結局。 彭德懷立即給第三十八、第四十二軍發電:「你們應以求得全殲德川地區李偽軍第七、第八師為目的。你們的攻擊時間於二十五日晚開始。清川江西岸各軍,則視戰役情況發展而定。 請韓先楚同志根據實際情況做調整。總之,以先切斷、包圍,求得全殲李承晚第七、第八兩師為原則。」 這一天,除南朝鮮第七、第八師到達德川、寧遠一線外,南朝鮮第六師正由價川地區向東轉移,北倉裡、假倉裡由美軍第二師接替。與此同時,美騎兵第一師、第二十四師、英第二十七旅以及南朝鮮第一師均已進至球場、龍山洞、博川一線。敵情的變化引起中共中央軍委的注意,特來電報:我軍在清川江東岸發起進攻後,美軍第二師、騎兵一師有向東增援的可能。如該兩敖東援,我軍在清川江東岸之三十九、四十軍,均難達到配合四十二軍、三十八軍殲滅李軍第七、第八兩師的目的。因此,建議以四十軍東進與三十八軍靠攏,增強我軍左翼突擊力量。 以對付球場、院裡方向可能東援之美二師和騎一師,以保證我三十八軍、四十軍首先殲滅李軍第七、第八兩師,並對下一步對故作戰造成戰役迂回的有利條件。 彭德懷立即對其戰役部署做了調整:由韓先楚副司令員直接指揮第三十八軍和第四十二軍,首先殲滅德川、寧遠、盤山之南朝鮮軍第六房七、第八三個師;第四十軍東移至新興裡、蘇民裡以北,以一個師接替第三十八軍—一二師的防務,阻擊敵人,其主力向夏日嶺、西倉插進,阻止美軍東援;在第四十軍東移後,第三十九、第六十六、第五十軍等部亦逐次東移,逐次接防,保持戰線的完整。當向敵發起全面進攻後,各軍應積極向當面之敵進攻,求得殲敵一部。 彭德懷把調整後的計劃向毛澤東彙報,再次確定西線發起攻擊的時間是11月25日黃昏,而相應調整後的東線發起攻擊的時間則是26日黃昏。 就在麥克阿瑟到前線談笑風生的時候,彭德懷接到毛澤東的回電是:「你們本目七時的作戰部署是完全正確的。」 毛澤東不知道,就在他向朝鮮發出這封電報的時候,一件令他終生悲傷的事件發生了。 25日上午,美軍飛機飛臨志願軍指揮部所在地的上空,一枚凝固汽油彈落在了彭德懷所在的房子頂上,房子瞬時燃燒起來。因為前一天志願軍指揮部已被美軍飛機轟炸過,在洪學智等人的堅決要求下,這天早上彭德懷一行上山隱蔽了,但是,毛岸英和另外幾名參謀人員沒有上山隱蔽。高溫的凝固汽油彈僅用了幾分鐘就將房子燒成了灰燼。當美軍飛機離去,彭德懷從山上下來時,他看見了毛岸英燒焦的屍體。 「為什麼偏偏把他炸死?」彭德懷在極度的悲傷中反復念叨著這樣一句話。 除了彭德懷和幾位高級指揮官之外,沒有人知道毛岸英的真實身份。 毛岸英,毛澤東的長子,1922年出生于中國長沙,童年時跟隨母親楊開慧在國民黨的監獄中度過。後被中共地下黨營救。 蘇聯伏龍芝軍事學院和蘇聯東方語言學院的畢業生,蘇德戰爭時成為蘇軍的坦克中尉。人朝前是北京機器總廠的黨委副書記。人朝後任彭德懷的秘書兼俄文翻譯,犧牲時年僅28歲,新婚不久。 這是聯合國軍「聖誕節攻勢」正式開始後第二天發生的事情。 幾個小時之後,士兵們用木板釘了個棺材,把毛岸英埋在了山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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