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硝煙散盡 | 上頁 下頁
一〇六


  「快去保護軍長!快呀!」郭仲良趕緊招呼警衛排跟上,氣急敗壞的他還飛起一腳踹在排長的屁股上。「軍長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他媽就斃了你們!」

  小鬼子拼刺刀的確是有一套。不過,這是相對而言。他們遇見其他中國部隊可能會占到些便宜,但是今天的對手,卻令他們對自己一向驕傲的肉搏戰技術,產生了深深的懷疑。救國軍那種臨死也要拉墊背的戰術,配合上他們狠下苦功訓練出來的刺殺本領,讓這些皇軍精銳吃盡了苦頭。

  「一個不留!全都給老子宰了!」張寶庫雙臂一用力,別斷小鬼子的肩胛骨。

  「噌噌……」救國軍士兵瞪著血紅興奮的眼睛,從小鬼子的體內將彎月一般的刺刀拽出來。

  「張寶庫!你狗日的給老子留幾個!聽明白沒有?吃獨食小心我槍斃你!」陳卅扯開嗓門,總算搶在一個戰士前面把小鬼子一刀兩斷……

  「還有沒有活的?都給姑奶奶留著!」別看鳳凰是騎著馬,可是她總趕不上鼓點。往往馬到近前,小鬼子已被戰士們活活捅死。一圈下來,她砍死的鬼子還沒有被戰馬踏死的多。「給我留著!」鳳凰眼瞧一個鬼子被挑飛步槍,顧不得身份向端槍欲刺的戰士喊道。

  「噌!」雪亮的軍刺透過小鬼子後背,慘叫聲中,刺鼻的鮮血順著刺刀血槽潺潺滴落……

  「我叫你留著聽見沒有?」鳳凰躍馬趕到近前,望著被挑在刀尖上的屍體,恨得直咬牙。戰士沒理她,飛起一腳將屍體踹倒在地,驕傲地揚著頭,將槍刺慢慢拔出……

  「真有你的!」鳳凰怒極反笑,她手指著戰士怒道,「你行!你真行!」

  「啥行不行的,收拾這麼個蹩腳蝦還要費多大力氣?」這戰士倒也不客氣。

  「好!好!好!」鳳凰連說三聲「好」,將鬼頭大刀高高舉起。「你小子害得姑奶奶過不了癮,行啊!姑奶奶也不用找小鬼子了,乾脆就咱倆比劃比劃吧!」說罷,摟頭便剁……

  「鳳凰!你要幹啥?」陳卅飛身上前將這倒黴兵向後一拉,凜冽刺骨的勁風將二人的帽子掀落在地。

  「你瘋啦?自己人也砍?」陳卅面色鐵青。如果不是身邊有警衛攔著,他肯定上前「修理」這個無法無天的「火鳳凰」。

  鳳凰伸了伸舌頭,躍馬提刀一言不發……這世上可真是一物降一物。要說鳳凰也有忌憚的人,除了她授業恩師之外,就要數面前這個冤家陳大膽。

  「我現在顧不上你,你等著!看我回去咋收拾你?」陳卅手指著鳳凰,臉都氣青了。心細的人此時會發現:陳卅和鳳凰之間的角色,正在悄悄地轉換……

  「包二柱!」陳卅怒道。

  「到!」

  「你死到哪裡去啦?」

  「我……我掉溝裡了……」

  「你個廢物點心,我咋用了你當貼身警衛?還愣著幹啥?趕緊去保護鳳隊長!」

  「是!」包二柱轉身一瘸一拐地走了……

  「郭仲良!」

  「到!」

  「還有多久才能結束戰鬥?」

  「已經差不多了,正在統計戰果呢!」郭仲良邊說邊感歎道,「老陳哪!咱們創造奇跡了。呵呵!還沒聽說哪支部隊獲得了像咱們這樣的戰果。」

  陳卅將他拉到一邊,兩個人躲進溝渠後,陳大膽「嗤嗤」笑了。

  「怎麼啦老陳?」

  「這個張寶庫,沒想到他還挺露臉的。這戰術用得……不錯!不錯!迷惑鬼子,大量消耗鬼子的彈藥,又逼迫小鬼子壓縮兵力來跟咱們拼刺刀……呵呵!看不出他還真是個人才,怎麼以前我就沒發現呢?」

  「你也是個人才,」郭仲良發自內心地說道,「你看人的眼光很有一套,和你比起來,我們都得甘拜下風。」

  兩個人謙虛來謙虛去,戰場上最後兩名鬼子號叫著跪倒在地,幾把刺刀在他們體內劇烈地攪動……這些戰士覺得一刀捅死不解恨,故意像拔釘子似的,一邊扭動槍身一邊向外抽拔。大多數人的刺刀之所以會彎掉,這就是主要原因。

  「這幫傢伙可夠狠的……」張寶庫心中暗道,「殺人都能殺出個花樣來。」

  「張寶庫!」陳卅在溝渠喊道。

  「到!」

  「趕緊打掃戰場,能弄走的都弄走,帶不走的就毀掉!」

  「是!」

  吩咐完畢,陳卅站起身深有感慨地說道,「看來以後,我上戰場掄大刀片子的機會不多了……」

  拂曉時分,關東軍的增援部隊終於趕到。迎著朝陽,望著遍地的屍體,吉野聯隊長面沉似水,一言不發。攥著望遠鏡的手,不停地顫抖……

  「閣下,這些帝國勇士全部戰死了,」青木嘶啞著聲音痛苦地說道,「他們是為了帝國的事業,流盡了最後一滴血。」

  「是誰幹的?是不是那個陳大膽?」吉野雙眼燃燒著復仇的火焰。

  「很有可能……這一帶除了他應該不會再有其他軍隊。從戰場的激烈程度來看,很像是陳卅的手筆。」

  「很像?你指什麼?」

  「據我們的情報顯示,陳卅的部隊擅長肉搏戰。這些帝國勇士基本上都是在肉搏中陣亡的……」

  「說下去。」

  「哈依!另外,我們的士兵從山溝裡找到一隻鞋,很像是陳卅部隊所穿的棉鞋。中國人管它叫做『靰鞡』鞋。」

  「你能夠肯定這一切都是陳卅幹的嗎?」

  「對不起閣下,根據現有的情況,我只能回答這些。請恕我冒昧,不知您為什麼會對這個支那土匪這麼感興趣呢?」

  「你來看,」吉野一指地上的屍體,「如果真是陳卅,那我們以後就要小心了。據我所知,陳卅的部隊沒有多少士兵,可他們卻能消滅了我的先頭部隊。如果有一天,他一旦羽翼豐滿,那必定會是我們前進的障礙。」

  「是的閣下,我們一定會密切注意此人。」

  「但願如此吧!」吉野手撫著被戰火熏得焦黑的太陽旗,臉色變得很難看。

  吉野聯隊在白石村駐紮下來,綏中等地的日軍經過頻繁調動後,也悄然無聲安靜了下來。一觸即發的戰火慢慢平息了,像熟睡的嬰兒,像冬日裡柔和的火苗。

  「小鬼子又想幹什麼?」宋玉昆盯著地圖苦苦思索,越想越沒有頭緒。

  「老宋,我看你還是歇歇吧!咱們有陳大膽在,想了也是白想。」韓柏一面奮筆疾書一面不鹹不淡地說道。

  陳卅免去宋玉昆等人的「無妄之災」,可是他並沒有免去韓柏的「工作總結彙報」。這還不算,一些不會寫字的戰士,也在陳卅的授意下找到了韓柏。現如今,擺在韓柏面前的「總結報告書」已達上百份之多。

  「老韓,我覺得你話裡有話,你到底想要說什麼?」宋玉昆抬頭問道。

  「說什麼?」韓柏苦笑了一聲,放下手中的筆,伸著懶腰說道,「還用我說什麼,這不都明擺著嗎?如今的救國軍已經成了他的私人武裝。我看不用多久,他就會成為熱河地面上最大的軍閥。」

  「老韓,你說這話要有根據,影響團結的話可不能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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