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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這一圈繞一圈標著數字的又是啥?」

  「是山地以及海拔高度。」

  「噢!那這彎彎曲曲的肯定就是河,畫著圓圈的肯定就是村落人家嘍?」

  「沒錯,這條帶格子的線是鐵路,這是公路,不知您想要問什麼?」郭仲良對這位連地圖都看不懂的人,根本就沒覺得他能有什麼高論。

  「你等會兒!」陳卅盯著地圖仔細觀察了一會兒,隨後又敲著腦殼在地上轉了三圈,突然叫道,「不好!國軍要對我們動手!」

  第9章

  「呵呵……」大家全笑了。

  「老陳!你開啥玩笑?開會呢!嚴肅點行不?」鄭東貴對這位看地圖都要請教別人的陳大膽嗤之以鼻。「你連哪是哪都分不清,瞎起啥哄?」

  「你們覺得這好笑嗎?」陳卅瞪著眾人,臉色不悅。大家不敢再笑,鄭東貴若無其事地卷著煙,可是模樣很古怪。

  「湯二瘭子!」陳卅向門外高聲喊道。

  江永快步走進來。

  「湯二瘭子呢?」

  「還在睡覺。」

  「趕緊把他弄醒,叫他給我去查淩源、葉柏壽第一三零、一二九師的動靜!」

  「是!」

  「還有,你馬上派人監視平泉、承德駐軍的調動!」

  「是!您還有啥吩咐?」

  「記住!以後見面管我叫軍長!」

  「是!軍長。」

  「老陳哪!你是怎麼想的?」宋玉昆辦事比較穩重,他潛意識裡覺得陳卅並不是心血來潮或者是一時衝動。

  「你們看看這裡,」陳卅指著地圖,在淩源的位置上畫個圈,「從淩源到承德,湯杖子是必經之路。這幾天,咱們的動靜搞得太大,不但日本人,恐怕就連國軍也不得不留意咱們的動向。你們再看看義縣和綏中,小鬼子在這裡可集結了不少人哪?就憑國軍那點戰鬥力,我估計他們肯定是撒丫子跑路。要跑往哪裡跑?肯定是向承德和關裡嘛!倒黴的是,咱們的位置有點礙眼。綹子裡有一句行話,叫『避風先選路』。他們為了跑得更滋潤些,不可能不事先掃清障礙,所以……」陳卅瞧瞧在座的幾個人,他們表情各自不同。鄭東貴叼著關東煙眉頭緊蹙,宋玉昆和郭仲良也不言語,似乎在掂量著陳卅的話。

  「咋地?我說得不對?」陳卅問道。

  「不!不!」郭仲良和老宋、鄭東貴私下開起了小會。

  「瞎嘀咕個啥?」陳卅拉下臉來,「有話大聲說!『蛐蛐』的,算是咋回事?」

  「陳軍長,你以前學過軍事謀略?」郭仲良問道。

  「啥謀略?沒有啊!」

  「你通過分析就敢斷定國軍的企圖?」

  「這不明擺著嗎,誰跑反不是找近便的路?何況咱和國軍不沾親帶故,人家憑啥對咱網開一面?」

  「我覺得老陳說的有道理。」宋玉昆發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有個心理準備總不是件壞事。」

  「是啊!」鄭東貴也道,「就憑國軍的一貫作風,真做出這種事情,那也沒啥稀罕的。」既然「國軍權威」發了話,就不能不引起高層注意了。郭仲良走到地圖前仔細琢磨了一遍,不知想些什麼。宋玉昆也在觀察著地圖,遺憾的是,不管他怎麼看,國軍撤退的路線都將經過湯杖子村附近的一條公路。「是啊!要是我也不能容忍自己退路上,安插一枚來歷不明的大釘子。」

  「所以啊!」陳卅笑道,「算計別人的人就應該多琢磨別人怎麼算計自己。」

  「陳大膽!」鳳凰碩大的杏核眼閃動著光芒,「看來我沒看錯人,你肯定能行!」

  陳卅心裡這個美啊!「關東火鳳凰」的脾氣雖說「稍微」暴躁了些,可是關鍵時刻,對自己還是蠻不錯的。

  「老陳啊!如果真有這種變故,您看我們該如何應對?」宋先生冷靜地問道。

  陳卅沉思了片刻,說道:「咱們畢竟是打著抗日的旗號。如果國軍明目張膽下手,恐怕對外也不好交代不是?依我看,他們八成有可能悄悄下手。換了我是國軍,我肯定不能派出大隊人馬,嗯……一個連,對!就派一個連。不多不少,人數正好。畢竟嘛!咱們裡外裡加起來才三十幾個人,用不著派那麼多兵。」

  「老陳哪!宋參謀長問的是應對,別跑題。」鄭東貴提醒道。

  「急個啥?話不得一點點說嗎?」陳卅沒好氣說道,「依我看,咱們人單勢孤,最好先離開這是非地方。」

  「嗯!君子不立桅牆之下,有道理。」宋先生點點頭。

  「還有啊!」陳卅一臉壞笑,「咱們也不能吃虧不是?他真要打,那咱就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為強,打他個舅子的!」

  「啥?」鄭東貴嚇了一跳,「你要打國軍?」

  「咋地?」陳卅一瞪眼睛,「噢!興他打咱就不興咱打他?那還有天理嗎?我告訴你鄭二杆子,咱救國軍雖然不大,可那也不是泥捏的。今後不但要打小日本,就連不抗日,淨他媽搗亂的王八羔子,老子也一塊兒收拾了!」陳卅應該改名叫陳煞。一臉煞氣的他,不但宋玉昆瞧著害怕,就連鄭東貴和郭仲良都覺得後背冷颼颼的。

  「嗯!說得好!」鳳凰打心眼裡愛死了陳大膽,什麼叫做有夫妻相?說白了就是在關鍵時刻一個鼻孔出氣的哼哈二將。她拍著巴掌喊道:「大膽!我算是服了你,這才是老爺們。他們不是不抗日嗎?咱們就逼著他抗!」

  陳卅對自己准老婆的表現很滿意,看來還得是自家人和自己能穿一條褲子。

  「嗯!不抗日咱們就算他是漢奸!」鳳凰的性格有點極端。

  「不抗日就是漢奸?」宋玉昆哭笑不得。

  「對啊!」陳卅的胳膊肘也不朝外拐,他道:「不抗日,那就是放任小鬼子打咱們。小鬼子沒有了後顧之憂,他就能放開手腳。所以說,不抗日就是變著法兒支持小鬼子。你說這算不算是漢奸?」

  「這都什麼跟什麼?」郭仲良和宋玉昆算是遇上了「高人」。

  「大膽啊!咱們這幾個人能打得過國軍嗎?」鄭東貴顧慮重重。

  「我問你,一萬多小鬼子是咋打進奉天的?」

  「人家那是裝備好,所以……」

  「少扯那個!」陳卅不願意聽這種陳詞濫調,他指著鄭東貴的鼻子喊道,「我也不和你廢話,就要你看看這幾個兵是咋繳了國軍的械!」

  散會之後,郭仲良將宋玉昆拉到一邊,「老宋啊!情況不樂觀呐!」郭仲良低聲提醒。

  「不樂觀?」宋玉昆愣住了,「你指什麼?」

  「你發現沒有,這個陳卅並不像你想像的那麼簡單。」

  「噢?」宋玉昆推了推玳瑁眼睛,沒有急於表態。

  「今天在會上你也看到了。雖然我們都同意部隊在決策上的民主,可是你看看這個陳卅,根本就沒把大家放在眼裡,照樣我行我素想怎麼幹就怎麼幹,好壞全憑他自己說了算。」

  「郭仲良同志!」宋玉昆反駁道,「可是陳卅的意見並沒有人表示反對。」

  「我指的不是這個,」郭仲良搖搖頭,「我是說……他的個人行為可能對部隊造成很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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