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硝煙散盡 | 上頁 下頁
三三


  「湯二虎!」鄭東貴快氣炸了肺,「你他奶奶還是不是人養的?」

  「我們這些人窮途末路,沒辦法,連長一拍大腿說道;『弟兄們,咱不跑了!男子漢大丈夫,咱們從哪丟的臉就從哪裡找回來,左右都是個死,要死咱們也得拉上個小日本墊背!』說完這句話,我們這些弟兄抱著連長一塊哭……」

  第8章

  梁飛的話沒說完,七連弟兄全都虎目含淚。不僅僅是因為自己命運的多舛,東北軍的未來已經在每個人的心裡留下了陰影。

  陳卅沒有那麼多感慨,他摟著懷裡打起瞌睡的鳳凰,在馬背上默默和自己沉重的眼皮子較著勁……

  此時的熱河省並沒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迫感,東北的關東軍正在積極籌劃進攻熱河的作戰方案,可是湯二虎的部隊卻在民脂民膏的搜刮上忙得不亦樂乎。他們偶爾也會想到打仗的事情,只不過那是因為利益上的不平均造成了各方面的火拼而已。既然湯主席並不關心日趨嚴峻的戰局,所以日本人,特別是日本特務便趁機穿越有兵無卡的防區,在熱河境內大事偵查、破壞。

  陳卅等人在二更時分回到了湯杖子村。一路之上,雖說遇到過盤查,可是大洋一出手,當兵的馬上放行。從這些視財如命的熊兵蛋子身上,就連陳卅這個從未受過正規軍事訓練的門外漢,都看得出熱河已是朝不保夕。

  「老鄭啊!我現在算是想明白了。」陳卅道。

  「你明白個啥?」鄭東貴還在心疼剛才送出去的幾塊大洋。

  「你們東北軍要是不垮,那老天爺可真就是瞎了眼。」

  「你啥意思?」

  「咱們還是靠自己吧,求人不如求己。」陳卅不管鄭東貴願不願意聽,又道,「還是把東北軍忘了吧!我看他們成不了氣候。」

  「咱們的實力太弱,要想不被人吃掉,就得找個靠山才行。可你看看,現今這世道靠誰能靠得住啊?」

  「老鄭,我看咱不用灰心。先把隊伍拉起來,只要能打勝仗就不怕沒人來靠窯是不是?人少咱不怕,怕的就是有了隊伍卻不能打仗。」

  「你又想到啥啦?」

  「我想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練練手底下的兵。要求不高,身手只要能達到鳳兒那一半的能耐就行。」

  「這還算要求不高嗎?」

  陳卅和鄭東貴熱火朝天地嘮著家常。在不遠處的湯杖子村,宋玉昆從一位年輕的藥材商人手裡接過一份材料。

  「陳卅,男,二十歲。生於民國元年臘月三十。祖籍山東省沂水縣,後隨父母移居東北……」宋玉昆讀著陳卅的簡歷,心裡卻在盤算著該如何打開統戰工作的缺口。

  「這個陳卅還真是不簡單。他頭腦聰明,反應靈活,從小在鬍子堆裡就出類拔萃。」年輕人覺得好笑,「他十一歲就敢和山寨的大炮手決鬥,靠耍詭計打飛了人家一隻耳朵。」

  「是啊!」宋先生深有感觸地問道,「小郭啊!這些材料你是從哪里弄來的?」

  「是滿洲省委的同志從哈爾濱送出來的。陳卅的材料都是由他們提供的。」

  「噢?你看看這裡……」宋玉昆指著其中一行字跡說道,「我一直奇怪這陳大膽為什麼總把抗日掛在嘴邊,原來他父親是被日本人用鍘刀給鍘死的。」

  「是的,據三江同志所說,陳卅的父親是因為燒了日本人開的大煙館,被日本兵給殘忍地殺害了。」

  「原來是家仇促成了他抗日的決心。」

  「道理是這樣,不過其中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噢?」

  「陳卅父親死後,一些好事的人說他是『陳世美』的崽子,因為這個,陳卅可沒少傷人。不過從那以後,陳卅一提到日本人就咬牙切齒,他總和三江說是小鬼子害得他家破人亡。」

  「看來,從抗日這一環節下手是爭取陳卅最好的突破口。」

  「上面一些同志也是這麼認為的,不過有些同志仍然擔心他身上的匪性,擔心他會不會接受我黨的主張和領導。」

  「管不了那麼多了,上級派你和楊雨同志前來配合工作,說明了上級對這支隊伍的重視程度,我看咱們要抓緊時間儘早爭取陳卅。根據內線同志提供的情報,日軍很可能在近期內對熱河發動進攻,我們一定要趕在他們行動之前掌握這支部隊。」

  「是啊!上級也是這個意思,思想工作由您和楊雨同志配合工作。我嘛,還幹我的老本行——主抓部隊的訓練和打仗。」

  宋先生和小郭正在對今後要開展的工作進行著討論,可是陳卅這邊卻出了情況。

  湯杖子只是一座百十戶人家的小村子,村口雖說像模像樣也設了崗哨,可是放哨的湯懷慶卻趴在石頭上睡得不省人事。

  陳卅一言不發,從湯懷慶的懷中將長矛慢慢抽出。湯懷慶很配合,乾脆一揚手,把整根長矛完全丟了給對方。

  「媽個巴子的!」陳卅怒火中燒,飛起一腳將保持蜷縮昏睡狀態的湯懷慶踹進了草叢。

  「媽呀!哪個王八蛋這麼缺德?」湯懷慶像個刺蝟似的頂著一頭荊棘哀號著爬出來,「哎喲!」當他看清面前的人時,倒是先把自己嚇了一跳。

  「給老子綁起來!」陳卅跳腳大叫。兩個士兵不由分說,上前就將湯懷慶按倒在地。

  「兄弟,你打算怎麼處理這小子?」鄭東貴這次倒是挺配合他。

  「媽個巴子的,把風睡覺按規矩該咋辦?屋裡的!你說該咋處置?」陳卅瞪著血紅的眼睛瞧著鳳凰。

  「屋裡的?這……這也太快了吧?」鄭東貴等人哭笑不得。

  「割了他耳朵!」鳳凰打個哈欠,慢條斯理地回道。

  「別呀!」鄭東貴急了,「我說大膽,咱可不是綹子啊!你這麼做那可……那可不太妥當。」

  「那你說該咋辦?」

  「照行伍的規矩,抽他三十鞭子給個教訓就行了。」

  「好!就依你。」

  兵痞和鬍子達成了共識。時間不長,湯懷慶就被綁到打穀場邊的楊樹上。「把人都給老子叫出來,老子要訓話!」陳卅跳上磨盤大聲喊道。

  「嘡嘡嘡……」村口的銅鑼一陣爆響,這並不亞于緊急集合。沒過多久,披著衣服的村民,光著腳的留守士兵從四面八方不緊不慢地趕過來。更有甚者,有的人還裹著破棉爛絮,一邊走一邊喊道:「媽個X的,還叫不叫人睡覺啦?」

  「是啊!這深更半夜的,幹啥也?」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