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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裡頭酒氣熏天,聞天海摟著個學生模樣的女子,那女子很妖冶,大冬天的還穿著旗袍。武鳴知道這是聞天海最近剛剛勾搭上的,有天晚上女的非要看操練,聞天海就大冬天的半夜拉緊急集合,把衛隊拉出來操練,搞得衛隊的兄弟一肚子火。

  "報告長官,副團長武鳴前來彙報撤退準備情況。"武鳴關上門,立正敬禮。

  "老弟啊,別站著,坐坐。"

  "謝謝長官。"武鳴坐在椅子上,摘下德式軍帽,順著帽檐整理了一下,然後工整地放在桌子上。他打開隨身的公文包,從牛皮野戰地圖夾子中取出兩張紙然後說道:"我團現已基本準備完畢,按照團部實力清單,一營為撤退路線前導,並一營輜重隊及團屬工兵排沿師部下達的撤退方向搜索前進。二營並團部直屬及二營輜重隊和團部炮兵大隊為後續。其中團屬警衛連負責沿途中團部警衛,團機要及團部通訊分隊按照師部統一呼號與團部保持聯繫。三營並三營輜重隊為二營後續。教導隊為全團後續,保障全團撤退之安全。撤退中,團部及各個營之間以五百米為間隔,各營按照輕步兵為先導,同時配屬迫擊炮為沿途遭遇伏擊的火力支援。各個營之間按照口令及呼號保持聯繫……"

  "好了好了,都他媽老生常談的東西,陳鋒過目了嗎?"聞天海不耐煩地打斷了武鳴的彙報。"報告長官,陳團長已經過目了,他對團指擬定的撤退序列附議。"

  "操,他附議了就別他媽問我了,老陳幹別的不行,行軍打仗絕對沒問題。還有其他事嗎?"聞天海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武鳴知道這是大煙癮上來了。聞天海是去年開始抽大煙的,現在煙癮越來越大了。

  "報告長官,我團認為沒必要堅壁清野,至少沒必要燒了老百姓的房子。現在天氣嚴寒,老百姓的房子燒了之後容易流離失所,給共軍攻擊我黨國造成口實,而且容易激起民變。"武鳴騰地站了起來,腰杆筆直,聲音洪亮。

  "民變個屁,不就是幾個他媽的刁民嗎,不燒房子就是留給八路,便宜了八路,那就是通共。你懂不懂!"

  "長官,可我團防區內,房子基本上都是百年以上的老宅,好多都是祖孫三代賴以為生,要是燒了,恐怕……"

  "你咋這麼磨嘰,讓你燒,你就燒唄。軍人以服從為天職。"

  "長官,我也是為了咱國軍的聲譽著想啊,要是傳出去,那些民主人士又要批評我軍不顧百姓死活。"

  "我操,我跟你說,秀才起事,三年不成。怕他毬。這也是上峰的命令,怎麼?你想拒不執行?"

  "我是軍人,不是縱火犯,更不是屠夫。"武鳴的臉漲得通紅。

  "操你媽的,那難不成我成了縱火犯,我他媽成屠夫了,你他媽想造反啊。"聞天海把邊上的女人一推,抄起桌子上的景泰藍煙灰缸就砸過去,武鳴一閃身,煙灰落在了他羅斯福呢子的軍服上。

  "來人,把他轟出去。"

  門口的衛兵進來,把武鳴勸著往外頭走。

  "長官,我這麼做也是為了党國利益啊,長官,我希望上峰能夠收回命令,想想老百姓啊,這麼大冷的天,長官……"武鳴一邊被拖著往外頭走,一邊還在大聲地申辯著。

  "你媽真沒完了,把他槍下了,關禁閉,讓陳鋒親自過來領人。"聞天海也較上了勁。

  門口的衛兵把武鳴的手槍下了,嘴上說著對不住了,把武鳴綁上,押到軍法處的禁閉室裡。

  聞天海餘怒未消,解開褲子的紐扣,把那女子一把抓過來,兩三下撕開衣服:"操他媽的都反了,來,幫爺消消火。"那女子也被聞天海嚇得要命。半晌聞天海的表情才變得舒展許多。

  當天晚上團裡知道武鳴被關了禁閉都炸了鍋了,大家議論紛紛,晚上陳鋒帶著人到師部找了聞天海一趟。

  "哈哈,師長,聽說小武子惹著您了。"陳鋒和聞天海打交道這麼些年,也多少摸著點門道了。

  "日他舅子的,既然你陳鋒來了,那就放人吧。你們團明天先撤到城外待命。"

  武鳴被放了,一路罵娘。

  第二天一早,團裡按照計劃中的序列撤出縣城。半上午,縣城裡面多處起火,等到了中午,整個縣城一片火海。老百姓拖家帶口跟著團裡朝後方撤。

  兄弟們看著長長的難民隊伍,裡面有老人,也有孩子,老人很多都和自己的父母差不多大。滿載著物資的卡車按著喇叭一輛接著一輛,每過來一輛,難民都避到一旁讓路。

  隊伍慢慢地和團裡的行軍隊伍混在了一起,刺骨的西北風刮得老人們老淚縱橫,兄弟們看在眼裡,心裡都不是滋味。

  第一百零三章 老百姓的選擇

  遠處縣城裡面火越燒越大,很快就變得火光沖天,濃煙足足升起幾十米,黑煙夾著煙灰隨風能飄出好幾裡地。看著這景象,好多老人都想起鬼子打進華北那年。

  行軍隊伍越走越慢,很快殿后的三營和教導隊已經陷進難民中拔不出來了。陳鋒著急上火地騎上馬從團部的隊伍往那邊趕,想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路邊上,一輛拉炮彈的大車陷到路上,後面堵了一長溜輜重隊。這天泥地已經凍上了,但有的坑表面凍住了,裡面是爛泥。人走上去沒事,車輛一壓,咣當一下就掉溝裡了。

  陳鋒下了馬,和兄弟們搭把手喊著號子把大車往出抬。這個團有一個傳統很好,那就是軍官很少袖手指揮,軍官都沒什麼架子,像抬車這樣的事情都和士兵們一起幹。

  路被越堵越嚴實,陳鋒努力撥開人群,帶著團部的幾個兵逆向向三營那邊走。好不容易到了三營的行軍隊伍,就見著一幫人在圍著三營的幾個兄弟理論。陳鋒分開人群擠了進去,問怎麼回事。

  幾個兄弟認得是團長來了,紛紛敬禮。

  "報告長官,咱們的大車把他家的獨輪車擠掉溝裡了,剛剛抬上來。"一個稚氣未脫的兄弟敬禮報告。

  "人沒咋樣吧?"

  "報告長官,人沒咋的,就是罎罎罐罐的摔了一些。"

  陳鋒注意到有個老太太蹲在地上嗚嗚地哭,嘴裡念叨:"這日子可咋活啊,我家也沒了,就兩個孤兒寡母的帶著孩子,可咋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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