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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不過丁三不愛吃蛇,好多人都說蛇湯鮮美,丁三喝過幾口覺得土腥氣重。但是螃蟹大家都愛吃,也沒什麼炊具,就拿大盆裝上水蒸。完了把殼一掀,裡面紅黃紅黃的蟹黃吃得滿嘴油。盆裡的水正好煮青蛙,煮熟了燴上醬油、蔥、薑,吃得那叫一個噴香。

  駐紮下來之後,只要沒什麼大事丁三就領著兄弟們去魚塘,逮著什麼抓什麼,晚上打牙祭。立秋之後水就冷下來,丁三和排裡的幾個新兵沿著魚塘邊上慢慢地拿腳踩,螃蟹一踩就冒泡,手伸下去一抓一個。半上午的抓了十幾隻螃蟹,丁三覺得很滿意,等晚上弄點小酒那就更美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突然的本能讓他覺得周圍有什麼動靜,他把裝螃蟹的布袋子小心地放在地上,把口子擰住搬起塊石頭壓上,覺得不保險,又壓上一塊。他拿水洗了手,掏出手槍掰開保險,悄悄地從魚塘蘆葦林子裡走出來。

  只見大路上有一隊人,但看上去不像是當兵的,好多都穿著便衣。丁三招呼自己排裡的新兵趕緊回到自己的陣地上。很快這隊人走近了,看上去像是青年學生,丁三讓哨兵把人攔下來問。

  原來這隊人是防區北邊八路軍的宣傳隊,要到前方的八路軍部隊去表演,鬼子掃蕩後把原來的一條路占了,只好從這邊借道過去了。

  領頭的是個女學生,看上去二十上下的模樣,齊耳的短髮,怎麼看怎麼像倪浣塵。丁三走了下神,那個女學生已經走到他面前了。丁三穿著和普通士兵一樣的軍服,但一看領章就知道他是軍官(當時好多有經驗的軍官都穿著和士兵一樣的軍服,主要是防止日軍的狙擊手)。

  "老總,我們是共產黨領導的抗日宣傳隊,你讓我們過去吧,八路軍也是我們的抗日隊伍啊。"

  丁三想著這些學生真是瞎胡鬧,前面是戰線,哪能讓這麼多老百姓過去。幾個學生就圍住哨兵一個勁兒地求情,還把一些印刷的傳單給排裡的兄弟看。就這麼兩三下把丁三煩得不行了,最後手一揮讓這幫人過去。臨走的時候那個女學生拉著丁三的手一個勁兒道謝,還和丁三合了影。

  事情一過丁三也沒了印象,直到半個月後師裡的人過來找他調查他才想起這個事情。活該丁三倒黴,那天宣傳隊經過丁三的防區走了不到十幾裡地就被另外一支兄弟部隊攔下來了,一檢查說是八路軍的人,結果就扣那兒了。詢問之後知道是丁三他們把宣傳隊放過來的,兄弟部隊就報告了師裡,師裡報告了軍部。結果軍部上頭下來人一查,丁三手下的兵還收了八路的傳單,二話不說,全給關了禁閉。

  關在禁閉室裡面,丁三一個勁兒地罵自己倒黴,本來嘛,就沒個大事情,幾個小丫頭也沒帶槍,憑什麼不讓人家過去。

  團裡面幾個人聽說了事情原委也是氣不打一處來,好好的招惹八路幹啥,一方面嚴令下來,以後不許八路軍的任何人通過防區,不管拿不拿槍都不行。另一方面,團裡上下地使銀子,加上丁三以前也有戰功。這次過去的不是八路軍的正規軍,只是地方的學生,估計軍裡多少會網開一面吧。

  這段日子關禁閉可不舒服,關鍵是裡面吃得不好,一天就兩頓,全是稀得跟水沒啥兩樣的玉米粥。幸虧軍法處有團裡認識的人,後來每天能偷偷送進去兩個饅頭,要不別說軍法從事,再關兩個月,丁三餓也餓死了。

  第七十一章 相煎何急

  丁三在師裡的禁閉室裡著急,團裡的人上上下下地幫著打點也著急。耗了大半個月,最後過完了雙十節沒幾天,丁三好歹是放出來了。回團裡的那天一票人都擺酒給他壓驚,說是大難過了,以後定有後福。

  但丁三的排長是不能當了,不然師裡肯定有閒話。最後團裡琢磨著,正好丁三的傷也沒好得太利落,就讓他到教導隊去,軍銜不變,只是不再帶兵。

  這會兒團裡兵員也沒補齊整,教導隊總共不過百八十號人,三個大隊,每個大隊跟一個排差不多。教導隊隊長駱鈞也是丁三的老兄弟了,知道他要到自己的隊裡也很高興。現在的教導隊今非昔比,當年那是全團赫赫有名的拳頭部隊,現在倒好,整個教導隊的兵力和一個連差不多。

  其他各個營也一樣,經過大半年的轉戰,各個營、連傷亡都很大,但一直都沒有補充齊整。整個團的戰鬥力可能只相當於以前的一半。加上這大半年來仗打得也窩囊,部隊上上下下的士氣難免受影響。私底下好多兄弟都議論著,這仗再這麼打下去,還不如回家種地去。

  到了教導隊也沒什麼事情,現在教導隊跟以前不一樣,以前都是要升班長的老兵,現在多數是剛補充的新兵。

  三個隊長有兩個是剛剛從後方軍校補充過來的年輕軍官,在丁三看來,他們可能作戰經驗還不如一些老兵豐富。三隊目前仍是教導隊裡戰鬥力最好的隊,裡面基本是老兵,至少都是有兩三年戰鬥經驗的,也是教導隊裡面惟一一個打算未來補充到各營當班長的隊。

  丁三主要帶他們操練隊列、土木和射擊。特別是射擊,大夥都對丁三很服,知道他槍打得好。

  除了丁三之外,三隊還有個大夥公認的牛氣人物,那就是三隊長嚴大勇。去年他負了傷,傷在肩膀上,回來後就進了教導隊,後來就當了三隊的隊長。團裡好多人都覺得這個團絕對邪乎,好多人負傷都是肩膀負傷,用王衛華的話說就是子彈打過來的時候腦袋縮脖子裡了,別的沒說的,點正沒法子。

  丁三剛來那幾天還有點拘束,後來就好多了,嚴大勇也沒什麼事,就安排丁三主要帶射擊科目。

  一開始帶的是步槍科目,臥姿早就練好了,丁三就帶他們打移動靶,教他們上山的鬼子怎麼打,下山的怎麼打,教他們拿手指比著,然後左右眼輪流觀察,然後根據觀察的差異計算距離,多遠的距離該計算著打多少提前量等。

  步槍科目教得枯燥,丁三就夾帶了一些手槍科目。丁三打手槍有心得,手一橫過去,當當的幾槍,一般都沒得跑。

  三隊只有一個新兵叫張春,四川兵,說是新兵其實已經在前沿待了一年多了。張春悟性好,丁三也就教得認真。但張春步槍打得好,但手槍卻不行,死活上不了手。

  丁三站在樹蔭下面,張春在前面練端槍,不知不覺地手就開始有點兒顫。丁三走過去接過他的手槍,示意他到邊上看著去。

  槍是支空槍,駁殼槍,丁三從兜裡摸出子彈,拽開彈夾頂子,把五發子彈填進去,利落地上膛,別開保險。這種駁殼槍是老太原造,能活保,也就是關保險的情況下能上膛。丁三以前當勤務兵的時候用過,所以特別喜歡這種槍,頂上了膛,遇到要開槍的時候手一撩保險機頭就能開槍。

  "你是不是用右眼瞄的啊?"丁三問。

  "嗯。"張春話比較少。

  丁三心裡頭樂,這小子其實心裡有數,他很清楚張春調教好了,絕對是個百步穿楊的神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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