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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第六十六章 消沉

  連續好幾天,鬼子的飛機天天飛過來轟炸,有時候白天,有時候晚上,強度也不一樣。如果是晚上,地面上的防空火炮打出來一道道橘紅色的火光,非常壯觀。

  沿著防線,幾個軍合力組成了梯次縱深的防禦網,整個戰區能動員的力量都動員起來,沒完沒了地挖工事,所有人都非常疲憊。

  其實陳鋒非常反感和日軍打這種工事對壘的陣地戰,鬼子的優勢是火力,而把工事修得再好,最後還是得人往裡面填。鬼子密集的炮火打過來很容易造成巨大傷亡。陳鋒覺得日軍特別喜歡攻佔大城市和重點地段,往往會不計傷亡地反復爭奪政治意義大於軍事意義的地方。

  針對這種戰法,陳鋒覺得應該保持機動,把鬼子防線拖長拖垮,同時小部隊襲擾。利用防線漏洞,用精銳部隊大膽穿插迂回,打掉他的指揮機關、後勤給養,以優勢兵力圍攻他的小股部隊,傷他十指,不如斷他一指。甚至可以集中幾個軍,不多說,圍住他一個師團往死了打,務必全殲。

  可惜當時陳鋒的這種思想在軍裡沒市場,甚至以前潘雲飛當頭的時候都不主張這種打法。

  團裡的新防區是一大片開闊平原地形,非常有利於日軍的機械化展開,為了防止日軍的坦克長驅直入地沖過來,兄弟們只好在陣地前面沒完沒了地挖溝。

  這天下午團裡遭到了炮擊,而且聽聲音不是山炮之類的輕型火炮,起碼是重型的榴彈炮。炮擊剛剛結束,遠處就飛過來一架小飛機,陳鋒抄起望遠鏡看,是一架炮兵校射的偵察機。看到這種飛機也就意味著不遠的地方有日軍的重型火炮,規模至少也是一個聯隊的規模。

  看著這架耀武揚威嗡嗡盤旋著的小飛機陳鋒心裡就來氣,命令所有人開火,輕重火力打了半天,小飛機好像連根飛機毛也沒掉一根,大搖大擺地飛走了。結果把陳鋒幾個氣得夠戧,看著天上直想罵娘。

  戰後陳鋒的幾個孩子都去學了軍工專業,其中兩個是搞飛機製造的,這個可能和當年陳鋒打仗時總被敵軍飛機欺負有很大關係。當年陳鋒想得最多的是,什麼時候咱中國人自己造的飛機能在天上揚眉吐氣啊。

  陳鋒找來丁三,他想安排一次偵察,如果沒猜錯的話,陣地前面很可能部署了鬼子的一支步兵部隊,而這支部隊之所以還沒開始進攻,很可能是打算等到他們的各個戰術進攻部隊都部署到位。

  丁三本打算晚上過去偵察的,但陳鋒想了想沒同意,因為這裡部署的兄弟部隊太雜了,而且也是剛剛過來,對地形並不熟悉。

  當天清晨丁三帶著排裡的兄弟出發了,他雖然現在是排長,但還是保持親身涉險的傳統,所以走在搜索隊伍的最前面。他利用一處人工林,小心地向前面搜索。等走到林子邊的時候,他看到前面飄來了淡藍色的薄霧。可能是搜索太緊張了,而且這是他當上排長後第一次執行任務,他立刻想到了是毒氣彈,忙招呼大家套上防毒面具。

  以喝到熱水,甚至還可以讓護士喂他糖水喝,他很知足。

  糟糕的是自己恢復得出奇的快,甚至想慢點都沒戲。兩個星期後丁三已經能在攙扶下下地了。但新的問題暴露出來,由於腦部受創,他的平衡能力很差,一走路就發暈,噁心得想吐。

  至於腦部是怎麼受創的,醫生也搞不清楚,是爆炸的氣浪還是他掉在地面摔的,誰都不知道。但丁三倒覺得這不是什麼壞事,至少醫院不會讓他路都走不了的情況下回部隊。

  而現在他已經可以不吃流食了,醫院的手擀面和米飯敞開了吃,以前在前沿,經常要吃冰冷的窩頭,而現在可以吃上熱的飯菜,丁三覺得簡直過得跟個神仙一樣。

  到了晚上,有時候疼痛會折磨得他徹夜難寐,這個時候他會想起自己的愛人小高,想起部隊的兄弟,想起很多人。但他見不到他想的人,這就是他娘的戰爭,把你所愛的人和你分隔開。

  為了見到他們,你就必須拿起步槍,反正丁三就是這麼認為的。他不知道什麼愛國主義,反正自己必須打仗,等打完了仗才能有好日子過,道理就是這麼簡單。

  但他所期待的好日子最終還是沒過上,他短暫的戎馬生涯,鑄就他人生的輝煌,同時也讓更多的中國人過上了好日子。那個年代丁三這樣的普通軍人數不勝數,當他們的後代過上當年他們在戰壕裡談論的好日子的時候,他們的骸骨正安靜地長眠於國土之下。但這所有的所有,這些人都覺得值得,管他娘的那麼多,他相信自己深愛著的女人還活著,自己為了她也要活著,也要打仗,就他娘的這麼簡單。

  事實上像丁三這樣的軍人會一直活著,活在光榮中,活在輝煌中,活在今天每個受到他們庇護的老百姓的心窩子裡面。

  第六十七章 後方

  身體在慢慢地恢復,丁三終於能自己扶著牆走路了,但平衡還是差,走不了幾步就暈,甚至噁心得想吐。又過了幾天,病房裡面轉來一個傷兵,他是兄弟部隊的,浙江兵,叫張雷。他看上去歲數老,其實比丁三大不到哪兒去,他是學生兵,也是從士兵中提拔出的軍官。戰前是個學金融的大學生,識文斷字,反正兩個人都是閑著沒事,張雷就教丁三認字。

  教的人是為打發時間,學的人倒是認真,丁三琢磨著等打完了仗,找到小高,自己想法子做個買賣。做買賣不識字可整不了,所以丁三學得很賣力氣。

  這段時間過得很愜意,除了打針換藥,每天丁三就忙活兩件事情,一個是練習走路,一個是學認字。這段時間有個小插曲,就是他在醫院遇到了一個姑娘。

  說起來也很簡單,因為丁三傷得很重,主治他的倪醫生就經常過來看他,瞭解他恢復的情況。倪醫生有個小女兒,不到二十歲,叫倪浣塵。因為是地方醫院,醫生的家屬都沒有轉移到大後方去,學校停了課,倪浣塵就經常來醫院幫忙。就這麼兩來兩往的,她就經常接觸到丁三。

  丁三倒是沒想那麼多,他看倪浣塵就像看待自家妹子一樣,纖細婀娜的身材,大大的眼睛,學生頭,活潑的樣子。她一來病房裡就多出了許多生氣,好像她是個降落于人間的天使,甚至一個眼神就能讓人心情愉悅起來。

  有時候她來病房,看到丁三在走廊上慢慢地扶著牆練習走路,就會幫著他。一邊扶著丁三,一邊拿他笨拙的樣子開玩笑。

  又過了一個多月,丁三恢復了很多,有時候已經可以不扶著牆走了,倪浣塵就走在前面,拿根棍子,丁三拉著棍子慢慢走。後來丁三覺得棍子都不需要了,自己可以不借助別的東西朝前走,結果沒走幾步還是一頭向地上栽去,倪浣塵沒扶住,結果兩個人撲通一下倒在一起。

  丁三也是好久沒有這麼近距離接觸女人了,倪浣塵身上的那種少女氣息一下子往他腦殼裡面鑽。但丁三還是克制住了,自己慢慢地從倪浣塵身上爬起來,扶著牆站了起來。倪浣塵雖然身上摔疼了,但好像一點都不生氣,笑呵呵地跟丁三撒嬌。

  丁三暗自罵自己,倪妹子跟自己妹妹一樣,自己剛才為什麼會有異樣的想法。想到這裡,丁三就釋然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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