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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陳鋒兩口把饅頭吞了下去,抓了碗喝了一大口涼水,領著丁三回到團部,同時要幾個營立刻把傷亡和戰損情況報上來。剛回到團部沒一會兒,前沿又響起了炮聲,看來是日軍在作火力準備。上午他們太輕敵了,以為不需要火力準備,憑著幾輛坦克就想突破陣地,看來上午給他們好好上了一課。陳鋒不敢麻痹大意,把團裡的幾件事安排妥了,立刻帶著人去了三營的營部。

  三營的人見著他們幾個也不寒暄,簡單把情況說了,鬼子這次可能集中了兩個中隊作為主攻力量,但目前進展不大。陳鋒對著地圖聽完了戰情,起身出了屋子,望遠鏡裡三營的陣地上激戰正酣,他舉著望遠鏡看了一會兒,突然看到地圖上沒標出來的地形,心裡立刻生了條妙計。

  第二十七章 水火皆兵

  陳鋒放下望遠鏡,取出地圖夾子,果然地圖上沒有標注,在路的盡頭,有一個圍壩子。陳鋒透過望遠鏡看過去,水面上好像有冰。他想了想,把二營長鐘吉日找了過來,讓他從自己營裡抽幾個兵,去圍壩子看看。

  二營裡很快拼湊了幾個兵,由老兵嚴大勇領著到了三營營部。陳鋒把大夥叫過來,簡單把情況說了,讓他們幾個天黑了就過去偵察。

  這邊三營的陣地上,日軍組織了兩次進攻,炮火連天的,炸得陣地上臉對臉聽不見講話。整個下午,日軍的幾次進攻都被打回去了,但三營也傷亡嚴重。

  入夜,二營和三營調換了防區,三營苦戰一天,被調下來休整,二營接了三營的防區。二營的幾個兄弟跟著嚴大勇一起,去圍壩那邊偵察。幾個人都穿著從鬼子屍體上面剝下來的軍服,把臉抹黑了,從陣地上面悄悄地匍匐著出去。

  天黑了之後就陰冷陰冷的,幾個人匍匐在地上,一會兒就渾身濕了,凍得直哆嗦。從陣地上,一直匍匐到了一片落了葉子的灌木邊上,貓著腰,趁著照明彈的間隙,快步鑽進灌木從中。

  到了晚上,灌木枝子上都掛著水,沾得臉上都是。嚴大勇伸著腦袋看,前邊有一排鐵絲網,幾個人就順著灌木林子邊緣走。等到了林子邊上,嚴大勇示意大夥停下來,他感覺前邊有點問題。

  果然,有個日軍的遊動哨跺著腳,吸溜著鼻子走過去了,大夥身上都驚出了一身冷汗。等那個遊動哨走遠,嚴大勇爬到鐵絲網邊上,拿步槍別著,貼著地面別出個能鑽人的縫。幾個兄弟就鑽過去,留下一個在邊上策應。

  鑽過鐵絲網就是鬼子的防線了,大夥心裡都上下打鼓,又走過一片低矮的稻田,前方就是圍壩子。

  嚴大勇讓兄弟們在稻田的田坎那兒等著他,把步槍交給其他的兄弟,自己空著手,從後面順出刺刀,在手上拿著,躬著身子跑到圍壩子上。等喘勻了氣,嚴大勇小心翼翼地沿著圍壩下來,下面果然有水,而且還不少,水位明顯比圍壩子外面的日軍陣地要高很多,大勇心裡直叫好。

  他順著圍壩找放水的地方,又走了幾百米的樣子,差點被絆倒了,低著頭借亮光一看,是一排石頭砌的溝渠,邊上有個鐵的絞索,下面是水泥圍壩的閘門。嚴大勇心裡說,娘他個舅子的,就是這兒了。

  然後他帶著兄弟們順著原路又回到防區,一路上小心謹慎。等到了營部,一幫子人正心急如焚地等著。陳鋒見他們幾個冷得直哆嗦,就讓趕緊把濕衣服換了,喝點酒,圍在炭火盆邊上說話。

  嚴大勇的偵察證實了陳鋒的判斷,這下陳鋒心裡有底了,就讓陳章想想主意。陳章上次負傷之後,傷養好了又回到團裡,還是當炮連的連長。

  陳章詳細地問圍壩的情況,和閘門的尺寸大小,嚴大勇還用鉛筆簡單畫了圖。大家又圍到地圖邊上看,如果地圖標注和嚴大勇的目測沒問題的話,圍壩裡面水位至少比日軍陣地上面高出了四五米的樣子。

  現在的問題是怎麼把壩子給炸了,最安全的辦法當然是用山炮轟。但這個辦法被陳章否決了,一是沒辦法觀瞄,不可能炸得那麼准。二是必須把閘門和溝渠同時炸掉,水才能把日軍陣地給淹掉,惟一的辦法就是派人過去拿炸藥炸。

  這個陳鋒心裡就沒底了,就問陳章大概需要多少炸藥。如果嚴大勇目測的閘門和溝渠尺寸沒錯的話,陳章覺得穩妥起見,至少需要三十包炸藥,一個人攜帶三包的話,至少需要十個人。也就是說,陳鋒需要派十個兄弟去冒這個險。想了半天陳鋒還是決定試試,如果能把閘門炸掉,裡面的水灌出來,那麼現在的日軍陣地都會泡在水裡面,他們的輜重就一下子陷進爛泥坑了。陳鋒覺得這個險值得一冒。

  最後決定立刻動身,兩邊都行動起來,嚴大勇帶路,陳章負責指揮,二營爆破隊的跟著去。團裡警衛連前出到陣地的前沿,隨時準備接應。

  等到了後半夜,陳章的人出發了,還是順著嚴大勇探路的那個線路,十幾個兄弟背著炸藥摸過去。

  晚上日軍不時地打照明彈,帶著慘白慘白的光往空中升,等到了頂端,然後滑向地面,大地重新陷入黑暗。

  陳章和兄弟們磕磕絆絆地終於摸到了閘門那兒,大夥身上都濕透了,牙齒上下地打戰。費了牛勁,終於把炸藥全部安妥。陳章挨個地檢查,把線都摸了一遍,確定沒問題了,開始擰上雷管,接上電線。一個兄弟從地上拿起線捆子,往後面放,其他的人都跟著嚴大勇往自己陣地上撤。

  也不知道折騰了多久,陳章覺得腳已經凍得不是自己的了,棉褲筒子全部濕透,渾身上下幾乎沒個熱乎的地方,體力也到了崩潰的邊緣。

  他幫著放線的兄弟,兩個人費勁地拖著線捆子往後面爬,一路上還要時常停下來躲避照明彈和鬼子的哨兵。

  最後終於把線放到了離自己前沿不遠的地方,陳章估摸著距離,差不多五分鐘能跑到自己的防區,就讓放線的兄弟先走。自己留下來,手直哆嗦,拿刺刀把線外面的包皮給劃開,捆在開關上,接上電,然後手一擰。只聽著一聲巨響,遠處黑夜中一個碩大的橘紅色火球騰向空中,光亮裡面碎片飛著。然後聽見像是撕布,接著是低沉的轟隆隆的聲音,圍壩被炸出個大口子,裡面的水衝破炸開的溝渠往日軍陣地上灌。

  第二天清晨,陳鋒就舉著望遠鏡看熱鬧,對面日軍的陣地上那叫一個亂啊。整個防區被泡在水裡,鐵絲網跟著木頭樁子一起沖得到處都是。輜重也都泡在水裡,炮口跟個水裡的爛木頭一樣探著黑洞洞的腦袋。

  陳鋒看著心裡那個美啊,對面的鬼子好多身上都是濕的,估計也都凍得直哆嗦,忙著挖溝排水。既然都這麼忙活,不給他們添點亂子,真是過意不去。讓人把陳章叫醒了,準備放冷炮。這邊吩咐好炮連搞觀瞄的兄弟,專門盯著人多和輜重多的地方,然後幾門山炮肆無忌憚地朝日軍這邊轟。反正鬼子也沒轍,火炮都泡在水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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