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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聞天海一邊就出來打圓場:"大家別誤會,今天的事情我看有蹊蹺,大家要相信國軍,相信党國。"然後打發大毛,趕緊把執法隊叫來。

  人群中有人動了動,手一抬拽出把短槍,丁三看在眼裡,駁殼槍一橫,兩聲槍響,那人捏著手腕,胸前一攤子血倒在地上。

  "媽的,誰再摸傢伙,就是他這樣。"丁三惡聲說道,聲音不大,但大夥聽了都發怵。

  其實此時的丁三已經挺不住了,胸前的血慢慢地把棉襖給染紅了,手上越來越沒了力氣,腿上開始發飄,眼皮子沉甸甸地睜不動,眼看著就要休克倒地,也不知道就這麼挨了多久,從外面進來一群穿軍裝的。

  "怎麼回事,陳團長,我們是師裡執法隊的,你放心,我們絕對保證你的安全。"

  丁三聽到這,精神一放鬆,再也挺不住了,眼一黑一頭栽在地上。

  兩天之後,丁三才醒過來,那一刀刺得很深,但居然沒傷著要害,雖然失血很多,最後還是活過來了。團裡的老兵過來看丁三,把事情的原委就跟他說了一遍。

  師裡的執法隊來了之後,把丁三送到了醫院,把陳鋒和其他一些人帶到了師裡。苦主陳萬明推說事情不清楚,當時他在廳堂,聽見嚷嚷就過去看,進去的時候丁三已經渾身是血舉著槍,最後他才知道是陳鋒想強姦自己的姨太太不成開了槍。

  其他來吃飯的也都作證,聽見了槍聲就擁到後面看,見著陳鋒在裡面,床上一個女人,衣服被扯開了,床上還放了把槍。

  師裡就問聞天海和大毛,兩人說的和其他人說的都差不多,只是補了一條,床上的武裝帶和手槍確實是陳鋒的,而且當時陳鋒也確實衣冠不整。

  這下師裡非常難辦了,陳鋒是師裡不可多得的悍將,大夥也都清楚。上頭對於最近國軍接連敗退非常震怒,據說老頭子正打算殺雞儆猴,這個節骨眼上陳鋒出了事,誰也不敢站出來幫他說話。

  師裡想著沒法子,出了這事誰也捂不住,只好把陳鋒先關起來。但團裡不能沒團長,聞天海上下打點,終於當上了團長。

  聞天海順利地整倒了陳鋒,上任之後第一件事就是當晚在縣城裡擺了酒席來慶賀。大家推杯換盞,聞天海酒桌上是春風得意。當團長是他的第一步,他的下一步就是調到師裡當副師長或是師參謀長,但這需要一大筆錢。所以酒席散了,他就和陳萬明到窯子裡商量著下一步販煙土的事情。

  兩個人各自摟著個小妞進了房間,等玩得盡了興,聞天海穿上衣服,把床上的女人打發走,讓外面的大毛把陳萬明叫了進來,兩人開始商量販煙土的事。

  大毛眼看著聞天海辦的這些齷齪的事情,自己就在想,怎麼就跟了這麼個長官。

  第二天一早,原來的警衛連連長萬耀被調到團部當參謀,明升暗降,把警衛連的兵權給卸了。聞天海自己的死黨于輝當上了警衛連連長,警衛連裡各個排的排長也都換上了聞天海的人。沒過幾天,從警衛連裡抽調了兩個排,說是到後方接收物資,趕著大車跟著陳萬明走了。

  團裡被折騰得烏煙瘴氣,一營的營長李雄明因為和聞天海不對付,聞天海唆使下面的人公開與他對抗,然後以打罵士兵為由關了禁閉,換上聞天海帶來的人暫時代理。

  三營代理營長武鳴仍然變成了副營長,原師裡的一個小參謀從天而降,成了三營的營長。

  一時間,團裡上上下下的怨聲就出來了。又過了幾天,二營出現了逃跑事件,四個成都兵帶著槍跑了。二營長唐路也受到牽連,被師裡勒令停職反省。

  屋漏偏逢了梅雨天,日軍抓緊時間重建了渡口,橋也在加緊地修。陳鋒不在的那段時間,日軍又組織了幾次襲擾戰,團裡因為備戰不利,有些傷亡。

  聞天海基本上不在團裡露面,整天泡在師裡和一幫子自己的黨羽胡吃海喝,師參謀長潘雲飛幾次通過電臺找他,都找不到人,師裡也是沒轍。

  師裡因為陳鋒的事情,又開了幾次軍事法庭,陳鋒據理力爭,師裡愛惜陳鋒這個人才,也就想把這件事大事化小,這件事慢慢地也就給壓了下來。

  過了陣子,丁三出院了,因為他是被迫開槍防衛,再加上被他打的那個人最後也沒死,所以他又回到團裡,還是去三營,當了個普通兵。

  陳鋒人緣好,關著禁閉也經常有人來看,送些酒菜和銀圓給他,陪他說說話,讓他寬心,沒准過幾天就風平浪靜了。

  出了禁閉室,一幫人就罵,打的什麼鳥仗,連陳鋒這樣的人都給關了禁閉,真他娘的扯淡,照這樣下去,猴年馬月才能打回去啊。

  這段時間,陳鋒也是難得的消停,關押他的兄弟也都知道陳鋒的名氣,敬他是條漢子,好吃好喝地照顧著。戎馬多年,陳鋒好像就是這關禁閉的日子,稍稍休息了一下,起居也規律,結果居然還長胖了很多。

  冬去春來,一轉眼,草就綠了,陳鋒看著窗外的景色,不禁暗自感慨。

  關著禁閉也沒事,陳鋒讓團裡的人把他的書給拿來好多。正好趁著空閒,看了很多翻譯的日本、德國軍事理論方面的書,覺得收穫不小,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就這麼被關了小一個月,那天奸殺陳萬明姨太太的案子也一直羊屎蛋子一樣,每天拉一回。師裡面在想,這個事情總之是查不清楚了,但憑著陳鋒的為人,大夥都不相信他能幹出這種事。實在不行,再拖拖,賠苦主一筆錢,看能不能就這麼捂下去。

  就這麼轉眼間,日軍又組織了一次進攻,把師裡的防區打得後撤了五十多公里,當天晚上陳鋒被叫醒,隨師裡後撤。夜幕中,只見遠方火光沖天,陳鋒看著,心裡就擔心自己的團。

  撤走時,上頭下令堅壁清野,整個縣城被燒了,一片火海。

  撤退的路上,散落著大車、大炮,一群群臉色蠟黃、步態疲憊的士兵朝著後方麻木地走著。一路上到處是難民的哭聲、車輛堵塞時的叫駡。每隔了一小段路,就能看到撤不走的輜重或是物資被點著了焚燒甚至是炸掉。

  全師上下士氣低落,而且各團逃亡嚴重,有空著手跑的,有帶著槍跑的,居然還有帶著槍投了日軍的。

  那會兒日軍戰線拉得太長了,據說八路也在華北鬧騰,小鬼子兵力不夠用。但是在撤退中,逃亡還是沒辦法遏制住,當國軍當得連飯都吃不飽了,自然就有逃亡的。

  當時好多國軍的兄弟都是各地抓壯丁抓來的,好多人都不願打仗,再加上很多軍官帶兵方法粗暴、克扣軍餉,有時候連中央軍的給養都補充不上,更別說是像陳鋒這樣的雜牌軍了。

  陳鋒在的時候,多少還好點,他用他的帶兵方式感染了很多下面的軍官,整個團裡新兵和老兵能融合在一起,大家能像兄弟一樣同生死共患難。

  但整個國軍當中,像陳鋒這樣的人,又能有多少呢?

  即使有那麼幾個陳鋒這樣的,不也是很輕易地被人給整倒了。遠了不說,團裡一幫兄弟就寒透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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