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血祭盧溝橋 | 上頁 下頁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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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軍劫持鋼甲車後,利用鋼甲車上的通訊設備與石友三、潘毓桂取得了聯繫,準備攻城。 前面已說,鋼甲車開到了永定門豁口,見繆澂流的部隊已經用裝上的麻袋將豁口堵死,知城內已有準備。繆澂流部隊此時也將東交民巷包圍,準備東交民巷中叛軍一出即行繳械。豁口外鋼甲車上的叛軍見城內接應部隊遲遲不出,而城牆上佈滿了城防部隊,見大事不妙,匆匆向中南海開了幾炮,還真的在城內引起了一陣驚慌。 府右街在中南海的西牆外,炮聲聽得清清楚楚。此時,土肥原還是秦德純的座上客。說:「華北國今天就成立,關東軍也在入關,仁兄不同意簽字,這炮聲就會愈加猛烈,難道你願意轟平整個北平城嗎?」 秦德純在和土肥原談判的過程中,出去接過幾次電話,外面發生的事情大概清楚,雖然預料石友三、白堅武不會成氣候,土肥原現在也不過是訛詐,可是稟承上峰之意,求得暫時喘息,只有在「秦土協定」上簽字。 何應欽在居仁堂辦公室裡急得團團打轉,隨時準備打鋪蓋南撤。華北形勢「山雨欲來風滿樓」,石友三等人不過是個信號。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出來什麼人,會鬧得更大更不可收拾。 這時候門外二十九軍總參議肖振瀛求見。何應欽同意他進來了。肖振瀛行過上下級拜見禮之後,說:「何部長,平津局勢危矣,不知何部長有何打算?」 肖振瀛一直是西北軍的政客、文職,與何不是一個體系,來往也不多,不過是官場應酬關係。見這次來見,料其必有說道,互不知心,不得不用官場話應酬。「仁兄有何高見?這局勢不是明擺著嘛!」 肖說:「何部長,日本人不允許中央軍和東北軍駐在平津,實則等於把平津讓給了日本人?」 何知道肖在暗示自己丟了平津,國人不容,此時他無可辯駁,只是低著頭聽著。 肖說:「現在沒有辦法,離北平最近的就是二十九軍了。 平津不能有一日軍事真空。」 何應欽低頭在想,是呀,離平津最近的有二十九軍和現在駐在河北的商震的三十二軍。但平津形勢險象環生,商震在這風口浪尖必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二十九軍駐在察哈爾,秦德純和日本人訂了「秦土協定」已遭國人唾駡,難道他們還想到平津來?說不定什麼時候在日本人的脅迫下再訂什麼協定。搶地盤?現在也不是時候呀!二十九軍居然想到平津惹是非來! 何說:「二十九軍進駐北平,要報告中央,不過,我想中央不會反對!只是日本人能容?」 肖振瀛從居仁堂退了出來,連家都沒回叫汽車夫火速去天津。肖振瀛到天津沒有來得及拜訪在天津私寓的宋哲元,直奔天津駐屯軍特務機關,求見剛回來的特務機關長土肥原賢二。說明來意,著重解釋前年在長城發生兩軍衝突,純系兩國公事,二十九軍進駐平津能與日方友好相處。土肥原馬上答應了肖振瀛的要求。 土肥原為什麼答應得如此爽快? 原來長城抗戰以後,肖振瀛料定日軍必深恨二十九軍,二十九軍又屬雜牌,中央必然不撐其腰,甚至會借敵之手消滅異己。二十九軍必處境險惡。肖借機不斷向日方輸誠以緩和與日方緊張關係。「秦土協定」雖是二十九軍的恥辱,二十九軍也因禍得福。日本人認為二十九軍也是可以利用的。1933年以後,日方對二十九軍情況不斷研究,認為其為地方軍,可以樹立為反對中央的勢力。土肥原答應肖振瀛的要求,也是他們研究已久的結果。 肖振瀛從土肥原那裡出來,又馬不停蹄返回北平求見何應欽。此時何已經將肖的要求報告蔣介石,蔣也馬上答應。蔣為什麼馬上答應?用蔣後來對宋哲元評價的話解釋這個問題也就比較清楚。蔣認為宋哲元這個人受過正統(指儒家)思想教育,「是個純樸厚重,性格直爽的山東軍人,他不像其他人在政治上有那麼多的花樣。」 在石友三叛亂的幾天之前,宋哲元已經被免除察哈爾省主席之職,原因即為與日方「頻生摩擦」。當時蔣介石在廬山,行政院由院長汪精衛主持。後來蔣介石解釋說,此事他不知道,行政事務是由汪院長主持。汪精衛後來投靠日本,成立偽政權,成為中國頭號大漢奸,態度自不必說了。當時戰必敗的思潮籠罩全國,尤其是上層。就連主戰的「七君子」之一的王造時也說過這樣的話,「戰是必敗的,敗也要打」。蔣介石對抗日並不積極,曾經先後談到他的觀點,認為中日大戰在所難免,但愈晚愈好。蔣曾估計中日大戰發生可能在民國27年(1938年)夏。中國全面抗戰的條件尚不成熟,愈晚愈好,免生與日摩擦也符合蔣的觀點。 但是日本的戰時體制刺激其經濟、社會結構在惡性膨脹,飛速發展,並不會等待中國的調整和準備。 宋哲元被免除察哈爾省主席職務之事,宋著實憤懣,其實在日本人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受欺辱,為國家計、為民族計,已經委曲求全,一再忍讓,沒有想到中央依然釜底抽薪,撤其行政職務,同時還謠傳著準備調二十九軍南去「剿共」。宋如抗拒,顯然被撤軍職也是早晚的事。宋在當天即坐專列從張家口回到天津。在張家口火車站上不顧影響,當著手下送行的高級將領就發表了即席講話,指責蔣介石,「誰再相信蔣介石抗戰,誰就是傻瓜笨蛋」。當時在場的張自忠、馮治安、秦德純等都是灰不溜秋的,抬不起頭來。宋的講話及當時情景,很多報紙都作了報導。 宋哲元回到天津私寓以後神情沮喪閉門謝客,準備在哪一天被遞解軍職解甲隱居。可是,拜訪他的客人多了起來,而且大都是過去交往不多的朋友、名士。其中有陳覺生、王揖唐、齊燮元、曹汝霖、陳中孚等,這些人後來都成了有名的大漢奸。再有就是肖振瀛和實業家齊協民等老友。這裡我們引用一段文字,可略觀宋哲元當時情況及轉變為「靈活」的情形: 齊協民帶陳覺生進來,陳覺生令隨員送上一盒普通的點心匣子為禮物。 齊向宋介紹:「這是陳覺生先生,從日本回來不久,是我們天津政界活躍人物。」 陳說:「宋軍長,久仰大名,父母之官,早應叩見,今日才來,甚歉甚歉!」 齊協民道:「我是搞實業的,政治上的事,我從來不過問。這回來拜見仁兄,也是受陳先生之托,引見引見。仁兄不計較的話,我認為仁兄居高位住天津,不妨和各界人士來往來往。」 宋說:「仁兄言之有理,我這人只是粗通軍略,送迎之事,一向遲拙,認識陳先生三生有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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