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火海洋(25)_郭富文

二五

　　一些史學家認為，甲午戰爭是清政府在錯誤時間與錯誤的對手打了一場錯誤的海戰。這話有些道理。就中日兩國而言，首先提出向朝鮮出兵的是清政府，可是日軍已經大兵壓境，而清軍卻還在途中。6月11日，東學黨起義軍同朝鮮政府簽訂了休戰協定，並於次日退出了全州，中國軍隊出兵已屬多餘，卻引來了大批的日本兵。13日，袁世凱向日本代表提出撤軍，日本人虛與委蛇。21日，日本決定向朝鮮派出第二批部隊，並撇開中國單獨脅迫朝鮮「改革」內政。第二天，日本政府隨即向中國發出「絕交書」，聲稱：「我與貴政府所見相違，我斷不能撤現駐朝鮮之兵。」7月14日，已完成向朝鮮派兵的日本，又向中國遞交第二封「絕交書」，反誣中國「有意滋事」。很顯然，日本政府已經決定發動這場蓄謀已久的侵略戰爭了。

　　中日大戰在即，清政府在幹什麼呢？李鴻章首先通過俄國公使請求俄國出面調停中日爭端。而俄國從自身的利益考慮，並不想得罪日本人，甚至當李鴻章提出給俄國一定的特權，讓其參加改革朝鮮內政時，俄國人聳了聳肩說：「至朝鮮內政應改與否，俄已不願預聞。」清政府見俄國靠不住了，又去乞求英國調停。當時俄國正在西伯利亞修鐵路，對英國在遠東的利益將構成威脅，英國人想利用日本人抵制俄國，所以在中日雙方斡旋時，還傾向于日本一方。更為惡劣的是，英國知道日本政府發動戰爭的決心已下，便暗示日本，「此後中日兩國開戰時，中國之上海為英國利益之中心，故欲日本政府承認不在該港及其附近為戰爭的運動」，英國就不會干涉。這無疑給日本政府打了一針強心劑。

　　除英、俄之外，清政府還向美、德、法等國求助，但同樣毫無結果。到6月中旬，戰爭已迫在眉睫，清廷的大臣們還在做著請洋人調停的美夢，不敢向朝鮮派兵，怕激怒了日本人。這時，日本在朝鮮的兵力已有萬餘人，並控制了漢城到仁川的交通要道、海上交通和戰略要點。7月23日，日本派兵挾持朝鮮國王，組成了以大院君為首的親日傀儡政府。25日，朝鮮新政權宣佈廢除同中國的一切條約，授權日軍驅逐中國軍隊。至此，清政府希望洋人調停的幻想徹底破滅，也只能倉促被動應戰了。

　　7月23日，北洋海軍中軍左營副將兼「濟遠」艦管帶方伯謙率「濟遠」、「廣乙」、「威遠」三艦從威海抵達牙山，護送租用的「愛仁」號、「飛鯨」號、「高升」號3艘英國商船，從大沽口載運2500名官兵去增援牙山清軍，同行的還有運餉銀、炮械的「操江」號炮艦。潛入天津的日本間諜探知這個情報後，立即報告東京。根據大本營的命令，日軍海軍緊急出動，企圖在途中截擊中國運兵船隊。7月24日，「愛仁」號、「飛鯨」號共載1300人來到牙山，在「濟遠」等艦的保護下，援兵順利上岸並成功卸載全部軍用物資。是日中午，「威遠」號去仁川送電報後返回，帶回消息說，日軍已經攻佔朝鮮王宮，劫持國王，電報聯繫已經中斷，並且有大隊日艦將於25日來襲。

　　方伯謙立即命令官兵加速卸船，又令速度較慢的木質軍艦「威遠」號先行返航，並令「濟遠」、「廣乙」兩艦在夜間起錨駛出牙山口。25日7時，在返航途中發現3艘日艦迎面駛來，方伯謙令官兵進入炮位，準備禦敵。

　　前來尋釁的3艘日本軍艦，其中任何一艘的噸位和火力都超過「濟遠」、「廣乙」兩艦的總和，而且速度快。但中國軍艦並沒有被日艦的氣勢洶洶嚇倒。7時45分，日艦「吉野」號向我艦發炮襲擊，「濟遠」號隨即還擊。豐島海戰由此展開。

　　當時，日艦的實力占絕對優勢。面對日艦的攻擊，中國軍艦頑強抵抗，「濟遠」號的炮火多次擊中敵艦，但自身也多處中彈。大副沈壽昌等13人陣亡，27人受傷，屍體堆在前炮臺使炮身不能轉動，只能用後炮邊打邊向西撤退。「廣乙」號投入戰鬥不久，魚雷發射管被敵艦擊毀，20餘人傷亡，仍堅持戰鬥，但終因不抵，只好向朝鮮西海岸撤退，不幸觸礁擱淺。管帶林國祥等70多名官兵在「廣乙」號自毀後離去，其中18人轉赴英國軍艦回國，途中被日軍俘獲。

　　日艦會合後，又分頭全速追擊「濟遠」號和駛來的「高升」號運兵船及「操江」號運餉艦。「操江」號在難以逃脫又無力抵抗的情況下，被日軍俘獲，20萬兩餉銀也落入敵手。「高升」號運載1100多名中國官兵前往牙山，在日艦的威逼下，曾提出退回大沽，遭日軍拒絕。全體官兵表示：「寧願死，決不當日本人的俘虜。」「拼死一戰，決不投降！」下午1時，日艦向「高升」號發射1枚魚雷，鍋爐被擊中爆炸。日艦6門舷炮齊射，中國官兵用步槍還擊，直至船身全部沉沒。方伯謙指揮的「濟遠」艦曾以掛白旗迷惑對方，當追擊的敵艦臨近時，突然開炮，四發三中，敵艦不敢再追，「濟遠」艦才得以駛回威海。

　　23. 決戰黃海，慘烈一幕。大鹿島海面漂浮著一具具屍體，鮮血把海水染紅……旅順屠城為慈禧「祝壽」。

　　日本在豐島海戰得手之後，更加有恃無恐，決心擴大戰爭。中國方面已別無選擇，只能被迫應戰。1894年8月1日，中日兩國同時向對方正式宣戰，一場更大規模的海上決戰終於無可避免地爆發了。

　　9月17日，完成護送運兵船任務的北洋海軍主力在大東溝外錨泊，以防日本偷襲。上午10時，「鎮遠」艦瞭望哨發現西南海面一支艦隊向北駛來。北洋艦隊提督丁汝昌馬上率「定遠」等10艘軍艦雙縱隊出擊。北洋艦隊的10艘艦，總噸位3.1萬噸，裝配各種火炮214門，他們迎擊的日本艦隊12艘，總噸位4萬噸，裝配各種火炮279門，實力比北洋艦隊略好一些。北洋艦隊開始以雁陣迎擊敵艦的單縱隊。12時50分，雙方艦隊相距5300米時，「定遠」艦的305毫米主炮首先開火，中日各艦也隨之發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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