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西北王」的敗落 | 上頁 下頁
七六


  秦進榮低著頭默默無言。

  李晚霞笑著說:「得了,有批評也有表揚:關於八大處長賭博的事,你處理得很好,為你在司令部站穩腳跟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秦進榮抬起頭來笑了笑:「那可是巧合,算不得什麼。」

  李晚霞不免暗暗好笑。但她仍舊鼓勵對方:「能抓住每個機會去做有利的工作,也是十分難能可貴的。我只希望你能抓住類似的機會,在張倩身上多下功夫,那才是最大的成功。記住,只有軟化了張倩,你才有可能完成任務。否則,她總是從中作梗,派一大批特務包圍你,你的日子也不好過啊!」

  次日下午。范秀珍打電話給秦進榮,說是要請他吃飯,以表謝意。秦進榮想趁此機會跟她談談,瞭解一下她的情況也是必要的,所以答應下來,約好當晚在西京飯店見面。

  是晚,秦進榮來到西京飯店,走進範秀珍訂好的單間,見桌上已擺好兩瓶白酒,幾盤涼菜,便皺著眉說:「怎麼要這麼多酒!」

  範秀珍毫不在乎地說:「所謂『無酒不成宴』,我奉敬你幾杯,一來聊表推薦謝意,二來也是續我們之間過去的感情嘛。」

  秦進榮搖了搖頭說:「看來你的變化不小!」

  範秀珍歎了一口氣:「變化是有的,但請你相信,我的心永遠不會變!」

  秦進榮聽了不作任何表示。

  範秀珍又歎了一口氣:「我已坦白告訴了你,我接受了訓練,加入了軍統。但現在我在你的幫助下,終於擺脫出來了。」

  秦進榮仍舊默默無言。

  範秀珍猜不透秦進榮在想什麼,只得接著說:「我由重慶到西京站報到,張倩就對我說她仍舊懷疑你是共產黨分子。而且這個女人有點病態,她對接觸你的人都懷疑,甚至懷疑醫院的護士李晚霞小姐……」她見秦進榮一副淡漠的表情,便停了停,問:「怎麼,你不相信我的話?」

  這時侍者進來上菜,一隻砂鍋放在桌子中間。秦進榮阻止侍者揭蓋,並揮退了侍者,然後對範秀珍說:「請你揭開砂鍋吧。」

  范秀珍看看秦進榮,然後伸手揭開了蓋子:「魚頭燒豆腐——一道名菜啊!」

  秦進榮點點頭:「你揭開了蓋子,告訴我是什麼菜,我也看到了確實是這道菜,然後品嘗酸甜苦辣滋味,僅此而已。」

  范秀珍琢磨秦進榮這番話意,終於明白了:「你懷疑我坦白的目的?」

  秦進榮冷笑道:「張倩曾對我說過:既不希望是同志,也不希望是敵人。」

  範秀珍一愣,隨即尷尬地低下了頭。

  秦進榮端起了酒杯:「來——我敬你一杯,祝你健康!」

  範秀珍勉強舉起杯來,正伸過去與秦進榮碰杯,忽然「嘭」的一聲巨響,房門塌倒,因為房間小,倒下的房門正砸在餐桌上,把餐桌砸翻,桌上的盤、碟、碗、筷「叮叮噹當」翻砸在地,菜肴湯汁四濺。

  秦進榮和範秀珍是對坐,幸好是在門的側面,兩人驚得蹦了起來。雖然他們未被砸著,但被蹦起的碗碟中四濺的菜汁灑了一身,弄得十分狼狽。

  他們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一夥持槍人闖入,紛紛吆喝:

  「不許動!把手舉起來!」

  §第二十二章 拉幫結派

  兩輛轎車開到西京飯店門前,從前車上下來四個彪壯大漢,搶到後車前,拉開車門,從車中鑽出一個身穿長袍馬褂光著頭的中年人,他的臉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隨後從這輛車上又下來兩個彪壯大漢。這六個大漢簇擁著「刀疤臉」往飯店裡走去。

  刀疤臉是西京赫赫有名的洪幫老大徐飛虎,大家都尊稱這位「跺跺腳西京顫三顫」的人物為「徐老大」。

  過了一會,又開來一輛轎車,停在飯店門前,從車上先下來兩個穿中山服的人,他們忙著侍候隨後下來的一位穿西服、戴金絲眼鏡、年約五十歲的人。此人派頭不小,昂首闊步往飯店裡走,兩個穿中山服的緊跟其後,顯然是前者的保鏢。

  此人的公開身份是海外華僑富商,被尊稱為「蔡老闆」,其實他是中統的高級官員名叫蔡尚。

  蔡尚帶著保鏢走進一個大單間,見徐飛虎已經在座,那六個彪壯大漢一字排開,站在他的身後。蔡尚微微一怔,暗想:「呵——!這地頭蛇倒也八面威風啊!」

  蔡尚定了定神,抱拳說:「徐老大,蔡某來遲一步,有罪!有罪!」

  徐飛虎起身抱拳:「我也剛到,蔡老闆請坐吧。」

  蔡尚過去,在徐飛虎對面坐下,兩個保鏢也往他身後一站。但相比之下,他的這一排場比起對方,遜色多了。

  原來這兩個人是預先約好在這兒談「生意」的。

  兩人隔著一張大圓桌而坐。侍者進來,在兩人面前的桌上各設一份筷子、碟子,然後又各上了一份酒菜。

  徐飛虎拱拱手,說了聲:「請!」抄起筷子就吃,端起杯子就喝,全然不顧對方。

  蔡尚看看對方,倒也十分欣賞其豪爽。他沒有對方那樣好的食欲,卻也不能冷場,勉強抿一下杯酒,略吃了點菜。

  徐飛虎一頓胡吃海喝,猶如風卷殘葉,面前的幾盤菜一掃而光,一壺酒也喝於了。他接過一彪壯大漢遞來的熱毛巾,在他那張大面盤上一陣亂抹,然後又擦了他那光頭,擲下毛巾,往子上一仰,一副酒足飯飽、暫且無爭的樣子。

  蔡尚看在眼裡,不知為什麼,更進一步欣賞了對方。他示意保鏢送過一筒「加力克」牌香煙,但對方沒有理睬。只見一彪壯大漢拿出一支雪茄,給對方點燃,對方仍舊仰著,大口大口地吞雲吐霧。

  蔡尚自己點燃一支香煙,緩緩地吸著:「徐老大,關於我們合作的事,已幾經磋商,達到了共識。我認為現在只剩下一個價格問題了。做生意嘛,總要有個討價還價吧?」

  徐飛虎嘴裡叼著雪茄,仰著身子,沖天花板說:「我是江湖黑道上的人,不是生意人!」

  蔡尚一愣:「啊……請多多包涵……多多包涵……這樣吧,就按老大的意思敲定了……但請容兄弟三天時間……」

  徐飛虎揮手擲去煙蒂,坐了起來:「蔡老闆,這件事談不成了!」

  蔡尚問:「這是什麼話?兄弟是誠心誠意來談判的呀。」

  徐飛虎哼哼了一聲:「蔡老闆,別瞧我是碼頭上人,可沒工夫陪您扯淡!所謂『事不過三』——見了三次面還要『談判』,這叫他媽的哪門子誠意!」他站了起來,對一彪壯大漢說,「這頓飯咱們請了!」說罷大有拂袖而去的勁頭。

  蔡尚忙攔住:「徐老大!徐老大!兄弟佩服您的爽快。好吧,兄弟馬上付現!只是……也請老大給個手續……」

  徐飛虎一揮手:「我從小沒進過學堂門,沒摸過筆,就認識扁擔倒下是個『一』字。你們總愛搞什麼文字協定,那寫在紙上的玩藝,照樣可以不認帳。我們江湖上的人,就只講個信義,天大的事就憑一句話,可這話一出口,掉腦袋也不反悔。你信得過明天就幹,信不過另請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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