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西北王」的敗落 | 上頁 下頁 |
六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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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音機又不只是養病之中的需要,組織起家庭也是必不可少的呀,先買了不省事些嗎?」她告訴他,「你放心,我的收入頗豐,又沒有花消,買台收音機算不了什麼的。據說胡先生替你買了一所房子,將來我替你佈置,一定能使你感到溫馨。」 他們正聊著,李晚霞送體溫表進來了。這又觸動了張倩的心事。等李晚霞走後,她別有所指地問秦進榮:「進榮,你大概也並不寂寞吧——有這麼個特護小姐日夜相伴,似乎別有情趣?」 他揮了一下手:「原來軍統之花也像一般女人那麼多疑嗎?你看我這種樣子,還有什麼情趣可言!況且我與李小姐素昧平生,能有什麼共同語言!」 「噢——?那麼,我替你找一個有點感情基礎的人來陪陪你,如何?」 「豈有此理!我來到西京就當兵,跟誰也沒接觸,能跟什麼人有感情基礎啊!」 「有啊——範秀珍!」 §第二十章 盛譽之下 在胡宗南的辦公室裡,正發生著一場激烈的爭執。 爭執的對象是胡宗南和蔣經國。 蔣經國爭執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一副竭力控制自己的模樣;胡宗南則始終板著面孔,是一副毫無商榷餘地的樣子。 蔣經國苦勸道:「壽山兄,慶功的事不能再拖了。至於秦進榮的問題,我保證,過一年半載就可以解決……」 胡宗南堅持:「不行!我寧可不慶功、不受獎,也決不能妥協!」 蔣經國拍著巴掌:「壽山兄,秦進榮從軍校畢業才幾天,儘管立了大功,也不可能一下子升成上校的軍銜,須知他在軍校的同隊同學,至今尚在當見習官或少尉排長哩。」 胡宗南強調:「秦進榮是帶中尉軍銜進的軍校,畢業後晉級上尉,有什麼不可以呢?」 蔣經國附和:「是啊,是啊,晉級上尉可以,立功再晉一級也可以,但要連升三級——不可以。」 胡宗南嚷道:「連升三級早有先例,拿眼前來說張倩就是例子。戴笠能辦到,我為什麼就不能委我的有功之臣連升三級!」 蔣經國捶著手心說:「軍統是特殊組織,你們可是正規軍……」 胡宗南賭氣地說:「那就視我為雜牌吧!」 蔣經國捂著腦門仰倒在沙發上,他覺得胡宗南簡直不可理喻了。胡宗南也氣鼓鼓地扭轉身去,不答理蔣經國。 過了一會,蔣經國有氣無力地說:「壽山兄,好吧,好吧,我回去盡力而為,力促軍令部破格晉升秦進榮為陸軍上校。那你定了日期,我再率慰問團來頒獎……」 胡宗南猛地轉過身來:「還有勳章一節,怎麼不提了?」 蔣經國也猛地坐了起來:「你不要得寸進尺,多少作些讓步吧!」 胡宗南寸步不讓:「為我胡宗南,可以讓十步,一百步!為抗戰英雄,我就是寸步不讓!」 兩人面對面虎視眈眈。 「壽山兄!」 蔣經國再次退讓:「抗戰雖到最後關頭,仗還要打下去。下一次他再立功,我保證頒給他一枚青天白日勳章!」 胡宗南卻不領情:「嘿嘿!沒有下一次了——他已經為抗日死過一次,不能再去冒死。何況我已決定調他為侍從參謀,不再去前線。」 蔣經國終於明白胡宗南堅持己見的原因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再回去努力爭取吧。」 胡宗南這才轉怒為喜,雙手捧住蔣經國的右手,連連表示感激和歉意:「經國兄,謝謝!謝謝!也請恕我無禮吧。進榮不僅僅是我故人之子,實際上他也是很有才幹的人,這一點令弟是清楚的。我要重用他,總要使他知恩圖報吧?更何況這一次的勝仗,無他堅守陣地,是很難實現圍殲計劃的。而這一次的大勝仗,對於穩定大後方的民心,挫折日寇兇焰都極為有利,雖不能說功可蓋世,于党國立功確實不小,授予青天白日勳章,也是應該的呀。」 蔣經國指點著胡宗南:「你呀,真是強起來九匹牛也拽不動!好吧,明天我返回,估計數日內即可率代表團來,你也早做準備。」 胡宗南抱拳拱手:「辛苦了!辛苦了!只是代表團也不必急於前來,因為進榮還未完全康復,讓他多休養兩天吧——我可不願意讓他一副病容出現在授勳儀式上。」 蔣經國點點頭:「那就等你的消息吧——但也不能拖得太久了。另有一件事要向你說明,戴雨農直接向家父請求給張倩晉升為少將,家父已經批准了。家父叮囑我此來要向你說明,並且希望你對張倩不抱成見,支持她在西京地區開展工作。」 胡宗南一笑:「原先我也以為雨農念在舊情才提拔張倩的,現在看看她倒是個很能幹的女人,對党國的忠誠可嘉。請轉陳校長,就說壽山敢不從命!」 蔣經國松了一口氣:「家父一直擔心你對軍統的成見,會鬧得你與雨農失和。既然如此,我回去稟告家父,他也會很高興的。」 胡宗南笑道:「我跟雨農是在進黃埔軍校以前就拜把的兄弟,怎麼會反目呢?我只是討厭軍統的鬼鬼祟祟而已。」 蔣經國提議:「我們一起去看看秦進榮吧,或者能跟院長商量一下他康復出院的日期,那就省事多了。」 胡宗南很高興:「言之有理。」他朝外喊,「尤副官,備車!」 張倩果然將範秀珍派來,取代了李晚霞,成了秦進榮的「特護」。 秦進榮對範秀珍確實不免有情。當初在服務團他們很接近,範秀珍只要有一點點空,就會跑去糾纏他。有人開玩笑,她就公然宣稱:「我就是愛上了他!」他無法回避,也只能克制自己。一般女方追男方,是比較容易的,更何況秦進榮一直認為范秀珍天真純潔,模樣也十分可愛。如果沒有服務團的解散,時間長了,他們的關係發展就很難說了。 現在範秀珍又突然來到他面前,在一瞬間他不免有些激動了。 張倩如此安排也是偶然決定的。她受了刺激,懷疑李晚霞成了她的情敵,便派範秀珍來搗亂,並監視秦進榮與李晚霞的接觸。儘管範秀珍對醫護工作一竅不通,她卻強迫院長將范秀珍接受下來。 「進榮,小範過去對你一往情深,我相信她照顧你,會比李小姐經心、周到得多。我想你會感到很愉快的。」 秦進榮無可奈何地說:「我現在是病人,或者說是弱者,只能聽別人安排。你認為我會很愉快,那就試試吧。」 張倩又叮囑範秀珍:「小範,你可要經心了,盡可能使進榮愉快、舒服。他要是提出換人,我可不答應你啊!」又對秦進榮說,「進榮,小範年輕,有什麼不到之處,你多擔待一二。你現在是抗日英雄了,不日將為你舉行慶功大會,其榮耀將登峰造極。你可不能一朝富貴就忘了舊啊。最重要的一點你要牢牢記住:女人能為愛一個男人犧牲一切,包括生命,但是,你要傷了一個女人的心,那女人的報復,也會是最兇狠,甚至是最殘忍的!」 張倩不等秦進榮回答,便拂袖而去。 秦進榮知道張倩的一番話已暗示:自己沒有處理好第一次見面時的關係,使她「傷心」了,今天打發範秀珍來,也許是「報復」的前奏。他想起李晚霞曾經對他的叮嚀,不免懊悔了。是否傷了張倩的心倒在其次,因此而給工作帶來困難,那才是最重要的。他意識到也因此使李晚霞突出了,很可能她也會遭到特務的監視。這樣,實在是得不償失!要想挽回這一次的失誤,今後恐怕要費十倍的功夫哩。 張倩一走,範秀珍就搶步至病榻前,坐在床沿上,握住秦進榮的手:「進榮,想死我了!聽說你受了傷,我的心碎了!」說著,她傷心地哭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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