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西北王」的敗落 | 上頁 下頁
四七


  戴笠歎了一口氣:「也只能抱些幻想了。好吧,好吧,我戴笠雖殺人如麻,卻也有成人之美之心。如果證實秦進榮真是共產黨派來的坐探,挖出來了,排除了隱患,也算了卻一件事,生殺予奪,由你處置!」

  「君無戲言!」

  戴笠哼了一聲:「我戴某人現在也算個人物了吧,要不要我寫個字據?」

  「請原諒,實在是事關重大……」

  戴笠又呼了一聲:「今天,我戴老闆說是黑的,就沒一個敢說是白的。就是委員長怪罪,我也敢扛住。倩倩,你放心按你的意思去做吧,只要我還活著,塌天大禍我替你扛,有誰敢說上半個不字,我叫他死於非命!」

  張倩知道戴笠是說得出、做得到的。如此思寵,她自然很感動:「副座知遇之恩,張倩雖死難報,但也清副座放心,張倩無論於什麼,決不背著副座。」

  戴笠滿意地點點頭:「這就足夠了。」又說,「我們去見胡壽山,看他說些什麼。」

  戴笠又叫上毛人鳳,三人一同去胡宗南官邸,以辭行為由,和胡宗南談起來。

  胡宗南聽戴笠說要走,頗感意外:「我還說等送走了經國先生和盟軍,我們兄弟倆好好聚一聚,怎麼說走就走呢?」

  戴笠苦笑搖頭:「我是重任在身,概不由己啊!據那個袁高參透露,衛立煌在這裡任第一戰區司令長官時,與共匪暗中勾結,將大量物資彈藥悄悄送往延安!過去我們也有所風聞,但沒有證據,校長知道後,為防範起見,準備調他去任遠征軍司令長官,現在他已經在重慶等候任命了。兄弟要趕回去向校長報告,阻止軍令部發佈任命!」

  胡宗南歎了一口氣:「衛俊如(衛立煌字)怎麼搞的嘛!他雖不是黃埔系的,但校長待他不薄,怎麼可以這樣胡來呢?」

  戴笠說:「難怪校長只重用黃埔系將領,雜牌將領實在太不可靠了。」

  胡宗南搖了搖頭:「雨農,據我所知,你從黃埔六期畢業後,曾在衛俊如手下服務的。既是你的老長官,多少總要關照一些的呀。」

  戴笠點點頭:「在向校長報告時,我會掌握分寸的。不過……老長官也罷,總還是以對校長的忠誠為主,這個原則是不能放棄的。」

  胡宗南聽了,盯了戴笠一眼:「雨農,你好像還有什麼話要說吧。」

  戴笠尷尬地一笑:「什麼也瞞不了老兄!」他示意張倩取出一張《西京日報》放在茶几上,他指著頭版的一幅照片問:「請問壽山兄,此人是誰?」

  胡宗南先看了戴笠一眼,然後才去看戴笠所指。原來這是一幅胡宗南在機場歡迎美國軍事考察團的照片。照片中是胡宗南與霍克在握手,秦進榮站在一旁當翻譯。戴笠的指頭,正指著秦進榮。

  胡宗南看了一愣,他預感到出了什麼問題。但在他抬起頭來時,臉上絲毫沒有流露出驚訝之色。

  「啊,他叫秦進榮。」

  「您的侍從參謀?」

  「不,他在軍校受訓,我召他來當翻譯。」

  「那麼,那天軍事會議他也在老兄身邊當翻譯嗎?」

  「是的!」

  「這……」

  胡宗南勃然站起:「雨農,有話不妨直說——你是不是對秦進榮有什麼懷疑?」

  戴笠起身,將胡宗南接在沙發上:「老兄,何必這樣大的火氣!歸根結蒂,我們都是在為校長的事業效犬馬之勞……」

  胡宗南一揮手,反將戴笠讀得倒在沙發上:「你不要自以為是校長的親信,事事拿校長作法。我胡宗南蒙校長知遇之恩,有生之年,盡是報德之時,豈能以私情而誤了校長的大事!不錯,秦進榮是我留在身邊當翻譯的,但是,儘管我用人不疑,卻也知輕重而有所防範,我命我的隨從副官和衛士暗中監視著他,在盟軍到來前夕至今,秦進榮沒有走出過司令部,甚至沒有下過辦公樓。他沒有接觸過侍從副官尤德禮以外的人,沒有使用過電話,試問,他怎麼可能洩漏軍機?」

  胡宗南說得慷慨激昂,聽得三個人面面相覷。

  過了半晌,胡宗南坐了下來,以緩和的口氣說:「雨農,我理解你們——幹你們這一行必須多疑。但是,也不要捕風捉影,搞得草木皆兵。所謂『得人心者得天下』。須知要得人心,那不是做一兩件事就可以辦到的;所謂『失人心者失天下』。而失人心就只要一兩件事就行了。我們為校長打天下,也要為校長得天下,這其中包括得人心啊。」

  戴笠無言以對了。

  回到西京站,戴笠對張倩說:「胡壽山是很固執的人。秦進榮你不要去碰他——至少沒有真憑實據之前,不能去碰他。」

  張倩倒被刺激得興奮起來:「老闆放心,終有一日我要讓胡宗南無話可說!」

  戴笠叮嚀:「我和人鳳明天一早就走了,遠離西京,所謂遠水下救近火,你是孤立的,跟胡壽山打交道要特別注意分寸啊!」

  張倩倔強地說:「為了党國的利益——領袖的江山不移,我是不在乎胡宗南殺頭的!」

  §第十四章 無的放矢

  拂曉,一串轎車在晨霧下開到西安機場,直趨停機坪。

  警衛們簇擁著戴笠下車。機場負責人走上前來,對戴笠說:「機場有霧,飛機尚未準備好起飛,請戴局長到候機廳稍休息片刻。」

  戴笠很不滿意地哼了一聲:「十分鐘——限十分鐘!」

  機場負責人又說:「局長稍安,據重慶機場報告,重慶也在降大霧,估計要到中午才能霧散,飛機才能降落……」

  戴笠蠻橫地說:「這你不用管,這裡只要起飛,到了重慶不管什麼霧不霧的,我都會命令降落!」

  負責人見戴笠不可理喻,便默默走了。

  毛人鳳湊到戴笠跟前:「我們還是去休息片刻吧。飛行安全重要,多給他們一點時間做好準備吧。」

  戴笠勉強點點頭。

  毛人鳳轉身對一個副官吩咐:「去叫他們都下車,到候機廳休息吧。」

  副官答應著去了。

  原來毛人鳳將新收的「遊擊訓練班」學員都帶了來,要帶回重慶去接受特工訓練。

  毛人鳳很看重這批學員,所以雖叫副官去傳話,自己也站在一旁等候著。

  戴笠在眾多衛士和副官簇擁下進了候機廳。他坐下後,才看出他的旁邊還坐著一個穿將軍服、佩少將軍銜的人,此人就是叛徒袁高參。顯然戴笠很看重他,始終把他帶在自己的身旁。

  袁高參東張西望,神色頗為不安。戴笠很清楚對方是在尋找張倩。

  自從交代了西京地下組織名單後,張倩就再沒有在袁高參眼前露過面。袁高參詢問過多次,戴笠都以「范小姐去料理她自己的事了」搪塞。此時袁高參已失去了行動自由,又怕遭到組織的制裁,所以躲在西京站為他準備的一間房間裡,多一步不敢走,也就無可奈何。

  今天拂曉前,他突然被叫起,說是馬上轉移去重慶。他問范小姐何在,並表示不見到她他就不轉移,弄得特務們毫無辦法。戴笠只得親自去勸說:

  「現在共產黨方面已經得知你跟范小姐的關係了,所以范小姐在你身邊目標太大了。我讓人保護她先行一步,你跟在我身邊,就萬無一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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