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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白歌天天忙著求人做助訓員。結果這個戰士揉著青淤的胳膊說,「白排,你給我處分都行,我是不讓它再碰我了,讓我多活兩天吧。」那個戰士趴在床上一邊貼止痛膏一邊說,「白排,你帶那犬就不叫犬,那就是只老虎,是只獅子,我都快被撕碎了,真頂不住了。」好幾天下來,竟然沒有一個人願意當戰歌的助訓員。

  無奈之下,白歌只好將此事彙報給中隊長段輝。

  段輝摸摸腦袋,說,「有這樣的事?」

  「是啊,大家都被咬怕了。」白歌無奈地說。

  段輝跺了下腳說,「日他奶奶的!一隻一歲的犬就這麼厲害,這可是件好事,讓警犬班的小子們輪著當助訓員!一天換一個!」

  §54

  12月3日淩晨,昆明市郊的特警訓練基地女子特警隊宿舍樓內的警鈴聲驟起。

  三分鐘後,女子特警隊所有官兵全副武裝在基地廣場上列隊完畢。

  警犬中隊在中隊長邱鷹的帶領下,牽著警犬迅速在特警隊後面列隊待命。

  廣場燈光大亮,基地參謀長王世虎面色凝重地站在隊伍前面,他身邊站著一位兩鬢斑白的高級警督,韓雪眼尖,認出那人是市公安局的盧局長。四輛公安牌照的警車和「WJ」的裝甲運兵車、吉普車在不遠出停留,發動機的聲響清晰可聞。

  韓雪跑出隊列,想向王世虎報告,他卻擺擺手,說,「算了,時間緊迫,我來說。」

  原來,當日晚上11時左右,昆明市發生一起重大持槍殺人搶劫案件,被害人鐘某,任某被四名男子用手槍、衝鋒槍射殺在昆明市街頭。四名犯罪嫌疑人已駕車向西逃竄。我公安機關在駕車追趕犯罪嫌疑人的過程中犧牲兩人,傷一人。四名罪犯兇殘狠毒,槍法準確,並有一定的反偵察能力。省公安廳特地向特警基地求援。

  王世虎說完案情,看了一眼隊伍,繼續說,「我們這次行動主要是配合公安機關捕殲罪犯,既要保護自己安全,又要圓滿完成任務,大家有沒有信心?」

  「有!」震天響的一聲齊吼。

  王世虎高聲說,「任何時候都要牢記我們的使命!」

  「永遠做黨和人民的忠誠衛士!」隊伍又爆發出巨大的喊聲。

  「好!」王世虎說,「韓雪,你帶一中隊;邱鷹,你帶警犬一班,互相配合參與這次行動,現在登車!」

  「是!」韓雪和邱鷹異口同聲地回答。

  五分鐘後,三輛警燈閃耀的警車開道,隨後是王世虎的獵豹吉普,而後是兩輛迷彩裝甲運兵車,最後還有一輛東風運輸車。車隊飛快地駛出基地大門,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韓雪和邱鷹都坐在王世虎的吉普車上。王世虎靠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閉目沉思,邱鷹坐後面一言不發,看著窗外斑斕的夜色,韓雪在他旁邊低頭檢查子彈夾。

  憑藉直覺,邱鷹知道這次任務一定沒有那麼簡單,四名罪犯膽敢在市中心的繁華街道上開槍殺人,不一定是莽撞的表現,很有可能是向警方示威,或是「藝高膽大」,有持無恐……他正想著,車載衛星電臺裡傳來緊急呼叫聲。

  「呼叫01!呼叫01!」

  王世虎拿起步話器,「我是01,請講。」

  「四名犯罪嫌疑人駕車突破我公安封鎖線,正向麻粟坡邊境逃竄。」

  韓雪和邱鷹心裡一驚,麻粟坡。

  白歌所在的特警中隊正駐紮在麻粟坡。

  §55

  與此同時,深夜的麻粟坡特警中隊營區上空驟然響起尖銳的警鈴。

  白歌一骨碌從地鋪上爬了起來,迅速穿好迷彩服,看了戰歌一眼,推開犬舍的門跑了出去。戰歌警惕地抬起頭,望著白歌飛奔而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白歌走得太匆忙,他忘記了一個重要的環節:鎖上犬舍的門。

  戰歌當然不會錯過這種機會,它用腦袋悄悄地擠開門,探出半個結實的身子向外張望。它覺得白歌走的時候也沒給它下達任何命令,自己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算犯錯吧。它這麼想著,哧溜一下竄出門去,嗅著白歌身上的味道向黑暗中沖去。

  戰歌撒開四腿,像一道無聲的閃電,轉瞬就來到了中隊辦公樓的拐角,辦公樓是一座兩層高的水泥小樓,坐落在中隊大門前不遠處。

  此刻的戰歌,已經不是當初野蠻頑劣的小野狗了,更像是一名訓練有素的戰士,它看到前面燈光一片,立刻將身體後撤,靠在辦公樓的牆壁上,豎起尖尖的耳朵,屏住呼吸,聆聽周圍的一切。

  周圍盡是草叢,只有蟲鳴。

  確定沒有人發現它後,戰歌這才慢慢伸出腦袋,探出拐角,向燈火闌珊處望去。

  遠處,一隊穿著迷彩服的特警戰士整裝待發,一名上尉警官正在隊伍前講話,隊伍的後面,停著一輛解放運兵車和一輛212吉普車。

  戰歌將身體壓得很低,幾乎要貼上地面,它十分焦急,白歌呢?白歌在哪裡?它分不清隊伍中哪個人是白歌,那些頭蒙黑色面罩和頭盔的特警戰士們看上去都是一樣的,怎麼可能分得清?但是空氣中飄來白歌的味道,它緊緊抓住了這股味道,斷定白歌就在隊伍之中。

  戰歌的目光向隊伍前面掃去,它的焦急又轉變成了幾許妒忌。什麼意思啊?它想,你不帶我走,怎麼我那同族的叔叔「風翼」和其他幾隻大犬都威風凜凜地站在隊伍前面啊?它們的主人都帶它們走,你怎麼把我丟下不管?戰歌心裡又氣又急,你想丟下我一個人走?沒門!

  戰歌目測了一下,它的位置離東風運兵車的位置大概有50米。趁著戰士們檢查槍支的功夫,它貼著牆根,嗖的一聲,竄了出去。

  幾秒鐘的功夫,戰歌化做一道黃黑相間的閃電,撲到了解放車後輪胎的陰影下隱藏起來。

  戰士們都在檢查槍支和子彈,沒人注意這道無聲的閃電。

  「風翼」敏銳地看見了牆根下有道黑影一掠而過,隱約是戰歌的影子。它心中奇怪,小傢伙,晚上不睡覺,你來湊什麼熱鬧?但它的紀律性很強,一聲不吭。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訓導員沒有給它下命令,它是什麼都不會做的。

  戰歌哈哈地吐著猩紅的舌頭,抬頭打量著東風車。還沒等它想清楚下一步要怎麼找白歌,只聽見一聲大喊。

  「全體登車!」

  兩塊長長的登車木從車廂內滑出,十幾名全副武裝的特警隊員飛快地登上運兵車,兩輛汽車同時發動,突突地響聲讓戰歌吃了一驚。接著,莫少華等訓導員帶著警犬也登上了運兵車。

  戰歌努力的從強烈的汽油味中分辨出白歌的味道,就在運兵車上。

  在汽車開動的一刹那,戰歌心裡充滿了悲傷,你為什麼不要我了?它想問白歌,你就這樣走了?我又做錯了什麼?

  這種思想佔據了戰歌的大腦,一不做二不休,它使出跳三米台的本事,縱身一躍,前爪死死抓住油箱,後腿蹬在車用蓄電池上,它想得很清楚,除非是死,否則絕不放爪。

  吉普車和運兵車一前一後的開出中隊大門。

  沒人發現運兵車的油箱上還掛著一隻犬。

  一隻因悲痛和氣憤而狠狠攥著爪子的新警犬戰歌。

  §56

  一輛經過改裝的豐田吉普車安靜地停在路邊,車後是幽遠寬廣的熱帶山地和叢林,在通往叢林的泥濘小路上留著幾串淩亂的腳印。公安和武警的車輛在公路上一字排開,警燈閃爍,馬達轟鳴,大型探照燈紛紛被架設在了車頭,十幾道刺眼的光束直直地向叢林深處打去,幾隻夜睡的鳥撲拉拉驚恐地從橡膠樹上飛起,眾人照了半天,卻沒發現一點犯罪嫌疑人的蹤跡。

  王世虎沒想到罪犯的車還能防彈。

  公安局盧局長快步下車,說,「王參謀長,你看這車,改裝後能防步槍子彈。」

  王世虎盯著車看了一會,說,「盧局長,這是一次精心預謀的犯罪。」

  「何以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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