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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老馬吐口氣:「兩發命中!兩發命中也行啊!那靶機多大點你們知道嗎?比馬紮大不了多點,隔了十幾公里開火,不容易!總之還是精確!有目標感!想想這事的教育意義……」

  「報告班長,還在飛!」又是許三多。是還在飛,可看班長氣急敗壞的樣子,誰都不忍心說了。

  「我只是想跟你們說,別廢了你們在這的日子,做人做出點目標感……」老馬還在說,托許三多的一再打擊,他幾乎像在呻吟。

  隊形仍保持著,但已經有點散了黃。老馬背對著大家,沒精打采地坐在地上。遠處那架靶機仍在嗡啊啊呀地繞來繞去,丟著老馬的臉,終於飛起一道白煙,這回是真真切切把那靶機幹了下來。

  許三多:「報告班長,打下來了打下來了!好厲害,三發就打下來了!」

  老馬怒喝:「你給我住嘴!」

  很意外的是,老馬並沒在那三個臉上看見幸災樂禍的表情。

  可老馬再也沒了情緒:「就這樣吧,我要說的大家都明白了沒?」

  大家的聲音出奇的整齊:「明白!」

  老馬苦笑:「要明白了就有鬼了。全班都有,向後轉,回營。」

  於是大家踢踢踏踏地甩著正步下山。

  大量的體力消耗之後通常是一個人困馬乏意志鬆懈的時候,隊形很散板。老馬上半截體力透支,這會已經是強撐著在走。李夢幾個回頭看看,又回頭看了看。

  老魏湊過來:「班長我扶你。」

  老馬一甩手:「用不著。」

  但薛林還是伸了把手:「班長,下星期咱們再來次武裝越野吧?」

  老馬有些惱怒:「一邊去,對牛彈琴!……你們幸災樂禍是不是?我告你,回找兩年,我一隻腳都跑過了你!」

  李夢接過話:「倒也不是。班長,我們都覺得……你看,早上的空氣這麼好,是不該天天悶在屋裡……不是,我們就是覺得跑一趟得勁。」

  老馬還是不信:「你們又串好了損我。」

  薛林搖頭:「我們損人早損膩了。說真的,現在一磨嘴皮子我就覺得噁心想吐。李夢,你說呢?」

  李夢也知道為什麼單問他,可他的強項就是能從精神到肉體地置身事外:「總之跑一跑,可以神清氣爽,換個方式,正好一排濁氣。我是早就一摸牌就噁心想吐了,只是牌鄉路穩宜頻到,除此不堪行……」

  薛林:「得得得。你也可以去鋪路呀。」

  李夢打了個仰天哈哈:「是啊,我們都可以鋪路呀。」

  老魏:「我們為什麼不可以鋪路?」他問得太認真,那兩個本是互相譏諷,倒讓他問得愣住。

  薛林樂了,和老魏一拍巴掌,兩人都看李夢,口角歸口角,三個人也確實在很久以前就紮上了捆。李夢猶豫一下,把巴掌拍了過去。

  老馬一臉狐疑:「你們仨絕對是又串好了的,你看你們那一臉假。」

  李夢傻笑著,笑沒了又照常地給所有人支招:「咱們吼一嗓子吧。把什麼心事都給吼掉。」

  他看看那幾個就吼,聲蕩山丘,然後薛林,然後老魏,然後靜下來,大家都看老馬——老馬接近面無表情地呆著,就像平時看他們胡鬧一樣。

  李夢:「你這樣矜持,整得我們好像傻蛋。」

  老馬想想也是,吸口氣,一聲長吼,直吼得迴腸盪氣,穿山裂石,其持久和當量都是那三個的總和。李夢幾個一時有些發傻。

  薛林:「班長的心事看來是咱們幾個裡最重的。」

  老馬看來很不願意這樣暴露,一時無話,瞄一眼許三多:「許三多,你來你來。」

  許三多照常往後縮著:「我?我不會。」

  老馬:「這有啥會不會的?誰沒心事?說不定你心事比我還重。」

  許三多提肛運氣,醞釀少許:「呀。」

  他那根本不叫吼,幾個等待一聲暴喝的人險被他閃了腰。

  許三多又開始擔心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要怎麼樣吼?」

  李夢:「人都是有心事有遺憾的,沒這個你就叫不完整。你這個……」

  幾個人又開始了鬥嘴。

  老馬:「嘴歇了。這裡沒個完整的,只有幾個缺這少那,不該多的又多出一塊的。走吧,回了。」

  他掉頭就走,讓那幾個傢伙只好打住了話頭跟在後邊。

  桌上經久不收的撲克牌終於被收了起來,一遝遝摞好。老魏居然在疊被子。

  薛林在掃地,許三多搶不到掃帚,只好拿了簸箕在後邊緊跟著。

  李夢在撲克牌下邊墊底的紙中發現自己寫了幾百遍的開頭,他拿起來看看那幾百字,偷偷撕了。他那意思是別讓人瞧見,偏不濟老魏就看見了:「大文豪,不寫了?」

  「寫,不過還是先寫兩千字的實在著點。」

  老魏愣了會:「那我以後只好叫你李夢了。」

  老馬一下蹦了進來:「我有事要告訴大家……」

  他看著屋裡這通忙活頓時愣住,臉上擠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一步又跨了出去。

  急促的哨聲又在外邊響起,配合的是老馬高亢的聲音:「緊急集合!緊急集合!」

  「媽啊,他不要上了癮。」

  「一天三遍!他上癮了,他肯定上癮了!」

  一幫人沖出去,牢騷歸牢騷,這回沒那些拖拖遝遝的。

  老馬看著自己面前立正筆挺的四個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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