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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一


  §北京

  給李漢打電話的是何達將軍本人。沒有任何問候和客套,一上來他就告訴李漢,情況萬分緊急,世界已經基本處在毀滅邊緣。美國代總統剛剛與中國領導人取得了聯繫,要求中國盡一切可能,幫助世界擺脫危境。有跡象表明,「拯救軍」的人正在于方百計想通過電腦打人中國的網絡系統,制止這一企圖的最有效辦法,是儘快弄清這一組織所在的確切位置,然後再一舉剷除它。中國已答應美國代總統的請求,決定派出一支精幹的特警分隊飛赴德國,即日就將啟程。鑒於目前與德國政府聯繫不上,請你馬上與所在城市的警方或市政當局取得聯繫,讓他們想辦法速把中美兩國的意圖轉告德國政府,以便協調行動,他告訴李漢,為了不使特警小分隊與他的聯絡出現麻煩,他決定讓維雄也隨機一同前往,因為他是唯一認識李漢的人。最後,何達向李漢要去了最有可能在那裡找到他的地址:

  康諾裡大街72號。

  §慕尼黑

  離九點還差一分鐘的時候,李漢出現在「高屋酒吧」的門前。在這座酒吧如林的城市中,它是最有名氣的一家。它的名氣主要來自於它奇特的建築構造和同樣奇特的服務方式。

  這是一座從中世紀保留下來的哥特式建築。它的內部格局與它的外觀一樣陡峭,整個酒吧垂直建造在一層疊一層的閣樓上,看上去像鴿子籠。一道木樓梯筆陡地通向頂層,讓人躍躍欲試。來這裡飲酒的人光是在樓梯上爬上爬下一回就充滿了刺激,更不要說一邊飲酒,一邊欣賞酒保精彩又驚險的登樓表演了。只見那個惹人喜愛的小夥子,兩手各抓七八隻甚至十來隻斟滿酒的啤酒杯,腳不打晃,手不扶梯,滿面笑容地登上一層又一層閣樓,把酒一一送到客人手裡,同時還不耽誤一邊接收小費,一邊與客人逗趣。整個酒吧裡的氣氛被他一個人挑逗得紅火之極。

  李漢走進來,裡面光線太暗,好一會兒他才適應。搞眼向上看,嬋已在最高一層閣樓上探出頭來向他示意。他朝她擺搖手,順著木梯往上爬去。

  「你不要命了?為什麼非要見一面才離開?」一上來,李漢就責備她道,她瘦了,非常明顯。這反倒顯得她眼睛很大,眼神明亮而憂鬱。李漢當然知道是什麼原因。

  「你知道是為什麼。」她的聲音裡有一種哀怨,不再像電話裡那般果決和執拗。

  「好吧,現在見過了,你可以走了。」

  「不用你催,我會離開的。不過……」

  「沒什麼不過,你必須現在就離開。」

  「真正該離開的是你,不是我。」她突然提高了聲調。

  「你知道我現在不可能離開。」

  「可你這是拿命做賭注。」

  「我拿命做什麼用不著你操心。」李漢橫下心來。

  「我並不在乎你是死是活,我只是要知道,你為什麼對我前後判若兩人?」

  「這不是一兩句話說得清的,我可以在下一次給你答案。」

  「不,我現在就要知道一切。」

  「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

  「因為連我自己也沒理清楚。」

  「你在騙人。你不敢說你不愛我,也不敢說是拿我填補空虛,作為報復你妻子不貞的工具!」

  「好吧,我現在就說,我不愛你,我想拿你做報復妻子的工具。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吧?你可以走了。」

  「不,你不是這樣想的,告訴我,你不是這樣想的!」

  「我就是這樣想的。」說這話時,他臉上毫無表情。他決定一口咬死,在她離開之前,不再給她任何希望。

  「不,不是,不是這樣!」她一把抓住了他衣服的前襟。

  就在這時,李漢聽到樓梯上有響動,是有人正從下往上爬。他探了下頭,發現來人不是酒保,是兩個陌生人,其中一人的腦袋已經和這一層閣樓的地板平齊。

  「你這個姨子!」他忽然粗暴地甩開嬋的手,一記耳光扇在她臉上,「連艾滋病毒化驗單都不帶在身上就出來拉客!」說著,又一把將她推倒在地,起身撲到閣樓邊。

  這時那兩人已在樓梯口擋住了他的去路,他別無選擇了,連想都來不及細想就飛起一腳,端在了前面那傢伙的臉上,那傢伙向後一仰,整個身子壓在了後面人的身上,兩人一起從七八米的半空中倒了下去……他也趁勢躍起來,朝樓下縱身一跳。接地的刹那間,輕盈地一貓腰,便穩穩地落定在地板中央,然後四下掃了一眼,迅速向酒吧外跑去。

  ◎第二十一章

  §2000年2月27日 慕尼黑

  從「高屋酒吧」脫身後不到兩小時,李漢成了慕尼黑警察局的階下囚。

  在開車狂奔的一路上,他都在為是否該去警察局報案感到舉棋不定,因為他沒有忘記自己是德國警方正在通緝的炸機嫌犯,如果主動找上門去,無疑是自投羅網。但巴克的一個電話幫他定下了決心。

  李漢的那記耳光使蟬暫時躲過了塞勒爾手下人的懷疑。當那兩個被李漢從酒吧最高處蹦下去摔得半死的小於哼喲著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地向門外追去時,他們並沒有馬上留意到那個身上沒帶「艾滋病化驗單」的東方女孩。在他們看來,這種女孩慕尼黑城裡多的是,隨處可見,有俄羅斯的,保加利亞的,波蘭的,像她這樣的也不少,弄不清她們是來自越南還是菲律賓。這些黃種女人看上去都長得差不多,你分不清楚誰是誰,反正操這種營生的人,你也不必非要弄清她們是誰不可。眼下他們就是這麼看嬋的。只是當他們開車追了李漢一路,到底也沒追上時,才恍然有悟地想起了她。

  「她沒有車,不會走很遠的。」塞勒爾說。

  於是他們暫時把李漢拋在了一邊,撒開大網去捕捉那個被塞勒爾形容為眼睛大而憂鬱的黃皮膚的姑娘。用了將近兩個小時的時間,他們居然找到了她。當時嬋正心事重重地穿過瑪利亞廣場向聖母教堂走去,走過市政大廳門前時,她停了下來,因為這時市政廳大鐘樓上的銅鐘正在當當敲響,時針剛好指在十一點上。要在往常,這個時刻正是廣場上聚滿遊人、萬眾注目的時刻。因為每天上午十一點,鐘樓裡的機器人都會有一次令人讚歎不已的表演:只見鐘門開處,先是定出一支戎裝披掛、威嚴整肅的儀仗隊,接著是身穿華麗結婚禮服的威廉五世和蘭妮女公爵,跟在他們後面的是一隊身著民族盛裝的青年男女,他們載歌載舞,正在歡慶自己君王的結婚盛典。想必當年威廉五世和蘭妮女公爵就是選擇這一時刻完成的結婚大禮,然後又命慕尼黑的能工巧匠們,通過置放在八十多米高的鐘樓上的大銅鐘,把這一美妙時刻永恆地固定了下來。

  一個多世紀來;這只大鐘已成為慕尼黑的重要景觀。凡到這個城市旅遊的人,無不在此流連往返一回。但現在,除了蟬,廣場空全蕩蕩,幾乎見不到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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