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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八


  塞勒爾他們這回幹得挺漂亮,幾乎差點兒就抓住了李漢。當時李漢已經從竊收電視上準確地捕捉到了那座古堡。他確信「拯救軍」的人肯定就隱身其間。這一發現使他的心狂跳起來,他相信自己找到了那座「狼穴」;是時候了,該與德國警方和軍方聯繫了。他關閉好竊收電視,輕悄地倒車調頭,準備在「狼穴」中的人毫無察覺的情況下,直奔慕尼黑警察局。

  他摸黑把車拐上共和大道,打開車燈,準備迅速離去時,才發現已經走不掉了。前後左右,各有一輛汽車向他逼了上來。顯然,在他發現「狼穴」時,「拯救軍」的人也發現了他,他的第一反應是伸手去摸槍。對方的反應比他更快,他剛把「伯萊塔「抓到手,對方的第一排子彈已經擊穿了他的前擋風玻璃。這些傢伙的火力很猛,打得他抬不起頭來,碎玻璃渣子亂紛紛地落了他一身。這回夠嗆,他想,怕是很難脫身了。他把「伯萊塔」在手裡掂了掂,沉甸甸的,心裡覺著踏實了許多。當了這麼多年兵,使用過各種輕武器,射出過上萬發子彈,就是還沒殺過人呢,他想,這回豁出去了。

  他悄悄從已經被打碎的前擋風玻璃後面探起頭,把槍架在玻璃碴上,瞄準了一個正向他這邊張望的留著朋克髮型的腦袋……他屏住呼吸,把食指摳在扳機上,慢慢向後樓火,在即將擊發的刹那間,他驚訝地發現,那顆腦袋已經先開了花!接著,才聽到一記子彈劃空的尖利哨音和打進顱骨時的沉悶響聲。他清楚地看見那顆腦袋上一溜剪短成馬鬃狀的紅發,隨著被掀開的頭蓋骨一齊飛了出去,接著看到的是豔紅的血和粉紅的腦漿……有人比他搶先一步開了槍。誰呢?沒等他弄明白怎麼回事,那些從四面八方向他圍上來的人已經亂了陣腳,一時間他的身前身後亂槍四起,不同方向射來的子彈哩哩地從他的頭皮頂上擦過,但他能感到,這些子彈都不是朝他來的。是兩班人馬在相互對射。

  一班肯定是「拯救軍」的人,另一班會是誰?他不知道,甚至從這些人火氣十足的憤怒喊叫中,也聽不出他們是什麼人。因為他們說的不是德語,也不是英語,對了,好像是意大利語。如果是意大利人,為什麼要跑到這裡來大開殺戒?他搞不懂。他唯一懂得的是這些意大利人並不是要來救他,而僅僅是在與他的敵人為敵。但敵人的敵人就是你的朋友。他趁勢躍起,與這些人一道向「拯救軍」的人開火。這些意大利人的火力看來一點不比對手差,並且在使用武器上,這些一望便知是職業殺手的人明顯比對手更嫺熟。不到一顆煙的工夫,那些本來打算致李漢於死地的人卻一個個先斷了氣。其中起碼有兩個是倒在李漢的槍口下。讓他奇怪的是,在這場比影視劇裡的場面更激烈的槍戰中,那座古堡裡的人自始至終都一直沉默著。他們肯定躲在暗處目睹了槍戰的全過程,卻眼睜睜看著自己人被人收拾得一乾二淨,竟沒有一個人出來施以援手。

  這個組織的頭兒可真夠陰的,李漢想,他居然能不動聲色到這般地步!李漢正楞怔間,忽然發現氣氛又開始不對,那些剛剛獲勝了的意大利人,正在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著他,一個身材瘦小長著鷹勾鼻子的傢伙,眯起一隻眼睛向他這邊努了努下巴,另——個身材高大、面相英俊、長著一部威武的絡腮鬍子的壯漢,便輕輕地用手拉動了槍栓……不好,李漢猛地意識到,這幫小子不想留下一個活見證,要向他下手了!他急忙低下頭去,轉動車鑰匙,點火的同時一踩油門,「寶馬一300」便撒開了緩繩似的直朝那幾個聚成一堆的意大利人沖去。意大利人毫無準備,紛紛抽身躲避,給李漢讓出一條逃命的活路來。等那些意大利人的子彈從身後向他追來時,他已經把車開出去一百多米遠,拐向了魏瑪廣場……十分鐘後,確信已經完全脫離險境的李漢,把車開到一幢豪華別墅的鏽柵門前停了下來。他眺下車抬手去源門鈴,撼了半天不見裡面有動靜,這才想起是停電的緣故,便使勁用手去搖晃銑門,把門搖得嘎嘎作響。這回終於有了反應,一個女人的柔聲從裡面飄出來。

  「請問,施特拉塞夫人是住這兒嗎?」

  「你是……」

  「是我,夫人。」

  「哦,上帝!真的是你!」

  門開了,一團柔軟的香風直撲進他的懷裡,沒等他說出點什麼來,他的嘴已經被濕漉漉的熱吻給封堵住了。

  §詹姆士·懷特 2000一個太空人對地球的最後鳥瞰

  我的觀眾和聽眾們,當我終於又把電視信號傳輸系統修復時,你們中的大多數人卻看不到我也聽不到我的聲音了。

  而此刻,我卻正在俯看你們,同時也在傾聽你們。你們根本無法想像,從三百公里高空目睹那朵黑色蘑菇雲翻騰而起時,我所受到的劇烈撞擊和震撼。上帝啊,看看你親手造出的人類正在製造的災難,是怎樣拉開了毀滅她自身的序幕的吧!罪孽深重的人們,你的罪過,何止是偷吃了一隻蘋果?現在,當那朵醜陋的黑雲高懸在地球的頭頂時,在我的眼裡,世界已經變成了一座邪惡的森林,四處長滿了毒蘑菇的邪惡森林。人類,我和我的女兒都是其中—員的人類啊,你真的在吞下這一株自己親手栽種的毒蘑之後還不知死到臨頭了嗎?

  ◎第二十章

  §2000年2月26日

  §慕尼黑

  大約淩晨三時過一點,李漢醒了。好一陣子,他腦子裡一片空白,怎麼也想不起自己是在什麼地方。直到聽見施特拉塞夫人輕微的呼吸音,他才一下子清醒了過來。睡得太沉了,何況還喝了酒。到現在酒勁都投完全過去,頭像要裂開一樣疼。酒後無德,昨晚上都幹了些什麼?

  借著月光,他看到的是施特拉塞夫人伏在枕上的半邊面龐、光滑如脂的脊背和纖長的手臂。她的睡態楚楚動人。於是他記起了昨天發生的所有事情,包括他和她相擁著撲倒在床上以後發生的事情·……他過去從未碰過金髮碧眼的女人,昨晚的經歷使他領略到了種族的差異。事後施夫人的評價讓他現在想起來都還忍俊不已:「非常有層次。」但他對歐洲女人的評價可沒那麼高,如果她可以代表她們的話。她的反應過分誇張了些,沒有東方人深情雋永。想到這一點,他眼前浮動的是另一個女子的面影。他想起了嬋。忽然從心底裡升起對她的歉疚。她居然九死不悔地一直追蹤到了慕尼黑,並使他幾度虎口脫險。

  這才是真正的東方女人呐。一種想立刻再見到她的衝動湧了上來。可我現在不能見她,他想,這種時候見面對兩人都沒好處,更可能連累到她。還是等把事情全了結了再說吧。在此之前,她最好離開慕尼黑。否則,遲早要出事。想到這裡,一串數字閃過他的腦海:90979977,這是蟬那只全球漫遊電話的號碼。好像也是使用的中國通信衛星線路,那就應該還打得通。他決定試試。他看了一眼睡得很熟的施夫人,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光腳走進衛生間,反扣上門開始撥電話。一次就撥通了,沒人接。再撥,又通了,還是沒人接。他便掘鍵把一組漢字輸了進去:我是李,請講話。然後再撥,第一遍鈴還沒振完,對方就開了機。

  「喂,李漢?」

  「聽我說,你不能再在這兒呆下去了。」

  「為什麼?」

  「我有一種預感,你很快會遇到危險。」

  「怎麼,你也有預言能力了?」

  「不,我只是擔心。」

  「那就沒必要了。我會在適當時候離開的,但不是現在。」

  「不,你必須現在就走!從你所在的旅館裡租一輛車開走,法國,比利時,盧森堡,隨便哪兒,走得越遠越好。」

  「你幹嗎不直接說,離你越遠越好?」

  「我不是這個意思。」

  「但也不會是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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