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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第十九章

  §2000年2月24—25日

  對「巴特農」號貨輪上的水手桑地亞斯來說,末日的降臨比其他地方來得要早。當時這條被哥倫比亞大毒粟奧斯瓦爾從希臘租來在巴拿馬註冊的千噸級貨輪,正航行在距皮特克思島西北五十海裡處的巴拿馬城至奧克蘭的航線上。三分鐘前,桑地亞斯因為站在船舷邊撤尿,幾滴尿液被海風吹刮到了正巧路過此處的船長臉上。船長勃然大怒,聲色俱厲地罰他立刻下到艙底去搬運貿物,給即將從皮特克患島上船的另一批貨騰出位置。結果他因禍得福。當他摸黑下到艙底,吃力地打開艙門,被撲面而來的一股生鴉片氣息熏得意亂神迷時,他感到船身被某個龐然大物猛烈撞擊了一下,巨大的慣性力量忽地把他攝倒在地,堆放整齊的貿箱七零八落地傾砸下來,將他壓蓋在最底下,有好一會兒失去了知覺。他是被拍擊船底的洶湧水流搖晃醒的,掙扎著從貨箱下爬出來,什麼都看不見,整個艙底一片漆黑,只能聽到從甲板上傳來的乒乒乓乓的物體撞擊聲,吱吱嘎嘎的金屬斷裂聲……

  接著,艙口處被什麼東西照亮了:是火!赤紅的火舌在艙口上舔卷……上帝!太可怕了!這是怎麼回事?是到了百慕大魔鬼三角區了嗎?灼人的熱風從艙口處向下吹來,船殼開始發燙,燙得他無處躲無處藏。在艙底都會如此,上面會是什麼樣更可想而知。奇怪的是居然沒有聽到一聲人的喊叫,難道所有的人,包括那個該遭報應的船長也棄船而去棄我而去了嗎?不,有聲音。他側起耳朵:馬上—就聽到隆隆的雷聲和呼呼的風聲,風雷滾滾,像是有一百輛坦克鉤履帶正從甲每上沉重地輾過……完了,我要死了,看來今天是在劫難題了。他跪倒在底艙的中央,默默地仟侮起來,把他能想起來的所有他幹過的不可告人的事情,一古腦地告訴給了上帝.……後來,不知過了多久,他欣喜地發現,上帝原諒了他。因為下雨了,卿瓣啪啪的雨點砸在甲板上,聽上去非常嚇人,像是上帝在數落人類的種種過失,但船艙的溫度卻降低了,他以為,這是上帝減小了火氣。

  雨停下來時,天也黑了下來。一切都平靜了,上帝已經遠去,再聽不到任何的動靜。

  桑地亞斯像死過一回似的重新變得清醒,膽顫心驚地試著從已經被焚燒得扭曲變形的舷梯爬上甲板。望著面目全非的「巴特農」號,他傻眼了,喉嚨痙攣得發不出聲來:他所熟悉的一切統統不見了,駕駛台,煙囪,整齊堆放在前甲板上的集裝箱,一句話,所有在甲板以上的暴露體,包括船頭船尾那四根系纜樁,都統統不見了,像是被誰用鋒利的刀劍齊刷刷削去了一般。當然就更不可能還有活著的人,甚至連燒焦的屍體都看不到一具,全部汽化乾淨了。現在,被大火燒得續黑的「巴特農」號看上去就像是一條運煤的駁船。各種物體混合在一起燃燒的惡臭圍著他,使他從船頭到船尾,走到哪兒都擺脫不掉。

  仁慈的上帝啊,你寬恕了我,卻把世界帶進了末日。桑地亞斯捶胸頓足地哭嚎起來。

  埃爾斯沃思空軍基地司令詹弗少將在自己的辦公室裡,用「格洛克一23」型袖珍手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他神色悽惶地透過玻璃窗,向西北方向投去了最後的一瞥。那正是麥克13號「民兵」III型導彈發射井所在的位置。他剛剛從那個井蓋大開,已經空空蕩蕩的發射井邊巡視回來,並且也已經知道這枚莫名其妙走火的核彈把皮特克思島從南太平洋上抹掉的消息。他實在搞不懂這是怎麼回事?但他深知自己如此一來罪責深重,難辭其咎,要麼面對全世界的指責和軍事法庭的審判,要麼用自己的手裁決自已。他長歎一聲,終於選擇了後者。他右手的食指把扳機摳到盡頭時,一發派拉貝魯姆子彈便幾乎沒有什麼響動地從右側打進了他的顱骨,彈頭隨即從左側貫穿而過,順便揭下左臉上一大塊頭皮,深深地嵌進了辦公室的牆壁。暗紅的血漿像從卿簡裡射出來似的,從創口處向外噴濺,幾乎染紅了一側牆面……事後、人們從將軍辦公桌的玻璃台板下,發現了他留給妻子的絕命書,只有短短的幾行宇:「親愛的凱,我別無選擇。我沒有瘋,是這個世界瘋了。」他至死都沒弄明白這並不是一次核彈走火事件。

  美國總統被扣為人質的消息,副總統羅傑·卡爾頓是在「空軍二號」座機上從芝加哥飛往紐約途中得知的。當時他正在閉起眼睛欣賞行吟歌手約翰·布魯斯演唱的《當晚霞燃燒在科羅拉多大峽￿》,他的助手走過來,輕輕把電視畫面轉換到了有拉特蘭宮實況直播的頻道上。巴克的聲音使羅傑·卡爾頓瞪圓了眼睛。開始他以為是誰在搞惡作劇,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真是個富有想像力的天才的玩笑!」但當他看到「民兵」III型導彈沖出發射井,直奔南太平洋而去時,笑容凝固在了他的臉上。最後,「人質」這兩個字眼再次從巴克嘴裡說出來時,他知道他的機會來了。這是每個擔任美國副總統的人在宣誓就職那一刻起就暗暗在心中企盼卻誰也不敢公開說出口的心事。他馬上想到了「樹冠」行動方案。這個簡稱為「COG」的計劃,是美國政府預先為在核戰爭爆發或遭到核打擊時制定的應急行動方案。政府內部的知情人習慣上既不用「樹冠」也不用「COG」稱呼它,而是一律把它叫作」末日計劃」。

  這個計劃中非常關鍵的一條,就是規定了在特別情況下,萬一總統失去視事能力,美國政府和國會中十七位有資格接掌總統權力的繼承人序列。在這個序列中,副總統理所當然名列第一。當年肯尼迪總統遇刺後,副總統約翰遜就是在飛機上宣誓就任美國新總統的。現在輪到我了,他想。當然,與約翰遜不一樣,在總統生死未卜r時,他只能是代行總統職權。想到這一點,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把馬上要做的事情細細理了—遍:首先,必須馬上證實美利堅合眾國總統眼下的處境及其安危;第二,必須馬上轉變航向直飛安德魯斯空軍基地,從那裡換乘代號為「護膝」的波音747專機。

  這種飛機是美國的「國家緊急空中指揮部」,他將要在那上面宣佈全國進入緊急狀態,並在空中對全國進行指揮。如果到時候情況危急不允許他這樣做的話,那他就將下到深藏在堅硬無比的綠岩層覆蓋下的警特韋瑟地下指揮中心去,履行他代理三軍統帥的職責。想到這一點,他又有些激動起來。他看到飛機正在掉轉機頭,向華盛頓方向飛。與此同時,那枚「民兵」III型導彈在皮特克思島上爆炸了。其結果比他所看過的一切核試驗的鏡頭都更令他震驚,也使他意識到了接替總統權力時更多的是應考慮到責任而不是喜悅。一路上他為此考慮了很多,從如何儘快從恐怖分子手中拯救總統性命,到迅速奪回對所有核武器的控制權,獨獨沒有考慮到的是,末日之災的到來要比他預想的快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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