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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情況比在新德裡所掌握的甚至想像的要糟糕得多。臨戰前的高漲士氣基本上蕩然無存,士兵們都在以一種懷疑的眼光望著他們的長官。空軍和海軍的情況或許要好一些,但是,陸軍……將軍搖了搖頭。不過,我們的軍官還是好樣的。像哈爾巴克希少校,敵機轟炸時,彈片刮出了他的一隻眼球,他竟然拒絕人們把他送往後方醫院,非要在炸塌的瓦礫堆裡翻找被壓在下面的士兵,直到他自己被士兵們捆在擔架上抬走為止。

  拉奧很感動。可惜我不是記者,也不是作家,他想,否則我會把它寫下來的。這個念頭使他在決定自己命運的岔路口,朝一去不回的方向,邁出了關鍵的一步。

  「說說德裡的情況吧,塔帕爾總理,還有桑杜,他們還想打下去嗎?」將軍問道。

  看來這個問題幾天裡一直在困擾著將軍,拉奧想,這大概就是他派人接我來這裡的原因。

  「就我所知,決心是不會變了,只是某些部署要作相應調整。」拉奧回答。

  「是啊,進攻令需要調整成反擊令,而這反擊令,卻遲遲沒有下達……」將軍像是在自問自答。

  昨天還是最高統帥部參謀的拉奧,當然知道這裡的原因。但他不想告訴將軍,一遇打擊,印度人天性中的悲觀情緒就開始在國防部上下蔓延,這種情緒籠罩的結果,當然就是兵家大忌:優柔寡斷。他想,如果將軍得知這一點,難保他在指揮部隊時就不重視這種民族天性。

  將軍似乎從拉奧審慎的回答中意識到了什麼,他不再沿著這個話題往前走。

  「怎麼樣?中校,就留在軍部吧。沙潘少將關照過,而我也是這個意思。」將軍徵詢地問道。

  「將軍,我非常感謝您和沙潘少將。但如果您是在徵求我的意見的話,我想請求您……」拉奧目光如炬地望著將軍。

  「年輕人,想說什麼你只管說吧,只要我能滿足你,我會盡我所能的。」

  「讓我去接替哈爾巴克希少校。」

  「可他只是個營長。」

  「那就讓我當營長。」

  「潘尼迦準將留下的工作也需要人來幹。」

  「您會再找到人的。」

  「你是最合適的人選了。」

  「哈爾巴克希少校的部隊需要一個和他一樣的指揮官。」

  「這麼說,你決心已定了?」

  「是的,將軍。但這需要您的恩准。」

  「年輕人,你知道你的這一選擇將怠味著什麼嗎?」

  「知道,我想過了。」

  將軍不再問什麼了,緩緩站起身來,走到帳邊的小窗前,默默地向外望去——不遠處的空地上,一隊士兵正在一個上尉的指揮下支起一頂白色帳篷,帳篷上的紅十字表明,那裡將是野戰醫院。在這座野戰醫院建起之前,傷兵們或躺或坐無聲地倚靠在一起,居然聽不到一個人呻吟。

  「孩子,有你,還有他們,印度陸軍看來並不那麼讓人絕望。」

  將軍依然沒有回頭,只是他的聲音有些梗咽。

  §新羅西斯克 2000年1月13日

  「撒哈拉王子」號遊艇在傍晚時分開進了新羅西斯克港。三天前與巴克分手後,艾哈德馬上與他在莫斯科的合作夥伴溝通了聯繫。杜達耶夫,那個前蘇聯莫斯科國家歌劇院的合唱隊演員,現在的全俄最大地下軍火商在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向他建議說,馬上到新羅西斯克來,現在就來,我可以把一個關鍵人物介紹給你。

  艾哈德於是放棄了去科西嘉島與一個聖·洛朗手下的時裝名模幽會的打算。他在向她作出解釋時,用價值2萬美元的鑽石項鍊的許願,擺脫了她哆聲哆氣的糾纏。

  「撒哈拉王子」當夜便離開了墨西拿,ll號在雅典作短暫停留,加足了燃料和淡水後,又星夜兼程,12號下午通過博斯普魯斯海峽,13日下午就已經看到了俄羅斯的海岸線。

  在碼頭上迎接艾哈德的不是杜達耶夫本人。

  「老闆說他臨時遇到了麻煩,不能從莫斯科趕來了,他讓向您表示歉意。」

  說這話的是個風情萬種的女人,儘管她儘量不在裝束上過分引人注目,但購自巴黎的高檔化妝品也還是掩飾不住那張俏臉上的風塵色。眼眶下的暗影和細密的魚尾紋背叛了她,向在這上面閱歷很深的艾哈德暴露了她的真實身分。

  「您下蹋的旅館已經預訂好了,葉卡捷琳娜女王飯店總統套房」那女人說著送上一個婿然的媚笑。

  艾哈德搖搖頭,很自然地彎過手臂攬住那女人的細腰,與此同時他做出了對她的第一個評價:質地很好。

  「怎麼,您對這安排不滿意嗎?」那女人睜大了一雙美目。

  「不,我很滿意。但我不想上岸去佐,我更習慣晚上呆在我的「撒哈拉王子」上,它既安全又舒適。不過白天嘛,」他意昧深長地膘了那女人一眼,「我倒是願意到岸上去轉一轉,特別是有您這樣的美人陪著。對了,我忘了請教小姐的勞名。」

  「薇拉,薇拉.瑪特維耶娃。」

  「薇拉?多動聽的名字,像你一樣美,不,你比你的名字還要美。」艾哈德是恭維女人的老手。

  而薇拉·瑪特維耶娃則是接受這種恭維的行家,她知道面前這個肥胖的男人不知用這句話恭維過多少女人,但她還是像初次聽到似的顯出一種受寵若驚的表情,這表情讓人看上去頓生憐愛。

  「那麼先生,我們現在就可以進城去了?」薇拉問道。

  「怎麼?你沒有興趣先參觀一下我的遊艇?」艾哈德用典型的暴發戶方式發出了邀請。讓他驚奇的是,這回薇拉的臉上居然沒有了受寵若驚的意思。

  她很清楚這種時候跟他上艇會發生什麼。不,她還不想這麼快。她說:「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想這回就先免了,庫巴索夫上校還在城裡等您。奧,不過它可真漂亮!簡直就像伊麗莎白女王的那艘皇家遊艇。我在朴茨茅斯港登上過它,那一次是查爾斯王太子為他的小王子過生日,可惜沒見到戴安娜王妃。」

  她說得跟真事一樣。

  艾哈德知道她在吹牛,因為那次晚宴他就在船上。但是敢用這種方式拒絕一個億萬富豪邀請的女人,本身就挺了不起。

  「好吧,先進城。」艾哈德一副無可無不可的神情。

  身高足有兩米的庫巴索夫上校在葉卡捷琳娜女王飯店的總統套房單向艾哈德伸出了熊掌似的大手。

  艾哈德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伸給對方時,他發現只能平視到庫巴索夫的肚臍眼略往上一點的地方。

  在還沒有進入正題之前,艾哈德牙因地掃視起周圍的環境來,他在心裡暗自慶倖,多虧沒有答應住到岸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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