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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真的是不好意思,林銳又給部隊添麻煩了!」林銳的爸爸是個中年幹部,一看就知道脾氣涵養都很好,只是被林銳氣得夠嗆,出來的時候臉都是黑的。「我們別在這兒說話,走,去家裡吧。」

  誰都要面子,何況還是政府機關,這個道理陳勇是懂的。

  到家裡坐下後,陳勇嚴肅地說:「這個事情我們沒跟武裝部說,就是想把事情控制在可以解決的範圍以內——你是國家幹部,應該知道逃兵的後果。」

  「是,是,知道。」林銳的爸爸誠懇地說,「希望部隊能再給林銳一次機會,他畢竟還是個孩子,不懂事。」

  「這些只能等他回去以後再說了。」陳勇說,「有沒有林銳的消息?」

  「沒有,他沒跟家裡聯繫過。」

  陳勇納悶地問:「林銳的媽媽呢?」

  「我們,我們已經離婚8年了。」林銳的爸爸說。

  陳勇趕緊不問了,田大牛馬上就明白過來林銳的鳥個性跟什麼有關係了。

  「林銳從部隊跑那天,有個叫譚敏的女孩來過部隊找他。」陳勇說。「我們懷疑林銳跑和她有關——你認識譚敏嗎?」

  林銳爸爸臉色就變了,拿著杯子的手就不穩了:「怎麼?又是因為這個小狐狸?」

  陳勇還沒說話,有人敲門。林銳爸爸一開門,居然是兩個警察,他臉色一下子就白了。如果說前面他還在硬撐著,那麼現在就徹底是崩潰了。他扶著門站著,顯然已經無法承受這種打擊。

  「這裡是林銳家嗎?」警察問。

  「是……」林銳爸爸心一橫,乾脆都來吧。「林銳,是不是又在外面惹事了?」

  警察一把抓住林銳爸爸的手。

  林銳爸爸當時就腿軟了,要往下倒。警察趕緊扶住他,陳勇和田大牛也沖上來抱住他。

  「你們是?」警察看著兩位軍人。

  陳勇敬禮:「同志,我是林銳的排長。林銳是現役軍人,如果他有什麼違法犯罪的事情,請您告訴我。」

  警察看著陳勇,又看看林銳爸爸,激動起來:

  「感謝你們啊!感謝你培養了一個好兒子啊!」警察握住林銳爸爸的手,隨即又握住陳勇的手:「也感謝你們培養了一個好戰士啊!」

  陳勇納悶了:「同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銳同志在探親回家途中見義勇為,給我們破獲了一個重大案件!」警察高興地說,「他一個人勇鬥四名持槍歹徒,營救出來被綁架的女大學生徐睫!這是在全國掛號的大案,林銳同志立了大功啊!我們是專程來找林銳同志的家長報喜的!另外一組同志已經和被營救的女生家長已經去部隊了!感謝你們,培養了這麼出色的一個解放軍戰士!我們要給林銳同志請功!我們的同志都很佩服林銳同志的身手呢!」

  「這不算什麼。」陳勇冷冷地說,「他不過是一個新兵。」

  「林銳同志不在家麼?」警察納悶地問。「他已經回部隊了麼?」

  「我們也在找他。」陳勇說,想了想,還是把「他是個逃兵」的話吞下去了,這是部隊內部的事情,沒必要鬧得滿城風雨。

  特種偵察大隊的常委們確實有點應接不暇的感覺了,前來感謝林銳的徐睫家長舉著錦旗跟警察、新聞記者們一起到了大隊門口,到底是怎麼應對真的是個難題。

  一個逃兵成了英雄?

  這個話題在特種偵察大隊引起了軒然大波,官兵們都是議論紛紛。

  但是該面對還是要面對,老讓人在門口等著不是回事啊?耿輝最後決定高調接待低調處理,對徐睫家長等進行熱情接待,但是謝絕一切新聞媒體採訪。這種事情何志軍是不願意摻和的,於是就帶隊訓練去了。

  大會議室一坐下,耿輝才知道林銳居然救了著名的民營企業家徐公道的獨生女兒。徐公道還是省政協委員,省工商聯的秘書長,算是有身份的人物。來的帶隊警察是省廳刑偵總隊的副總隊長,規格也是很高的。這是在公安部掛號的大案,所以記者們也都很興奮。

  「大家來到部隊,我們歡迎。」耿輝笑道。「但是我提出兩點要求:第一,沒有經過軍區直工部批准,我們不能接受新聞採訪,所以請各位記者把自己的傢伙都收起來;第二,林銳是我們一個普通的新戰士,從戰士成長的角度考慮,我希望不要對他進行報道。」

  記者們當然很有微詞,徐公道則表示理解。他提出見一見林銳,耿輝淡淡一笑:

  「林銳不在部隊,出去執行任務去了。」

  這當然是謊話,但是耿輝只能這麼說,難道說你們前來感謝的是一個逃兵嗎?笑話,軍隊的尊嚴往哪兒放?

  自然得招待大家吃飯,於是一中隊的食堂讓了出來,客人們吃了一頓部隊特色的大鍋飯。當時特種偵察大隊初創,還沒有來得及建小食堂,這算是第一次接待外面的客人。

  最好的炊事員集中到這裡,部隊特色的紅燒肉、白饅頭、雞蛋湯一擺上來,連從不吃過分油膩東西的女記者們也吃得很香。

  飯後耿輝陪徐公道和警察們參觀部隊,記者們則被攔在訓練場以外。這是部隊的規定,得罪人也得這麼辦。

  徐公道對部隊看來不陌生,他甚至提出自己去試試攀登樓。耿輝沒法拒絕,就讓他系著安全帶去爬。沒想到穿著西褲和皮鞋的徐公道不是吹的,居然蹭蹭蹭上去了!

  「媽拉個巴子的我當是誰啊?!」何志軍在那邊觀禮臺上用他那厚度超常的嗓子喊,「徐狗娃!你他媽的什麼時候改了個洋名字叫徐公道的?!」

  徐公道站在攀登樓上,看見何志軍喊他,一下子臉就笑爛了:「連長!我沒想到這是你的部隊!」他一把解開安全帶,順手抄過系在樓邊欄杆上的攀登繩,一抬腿就跳了出去。在他的隨員的驚呼當中,徐公道頭向下下滑,在接近地面的時候手上使勁,全身崩直,掉轉過來身子敏捷地落地了。

  沒任何手的保護措施,自然手上是血肉模糊了。但是徐公道好像換了個人似的,丟開繩

  子就跑向觀禮台。何志軍站在觀禮臺上,傲氣十足,背手跨立。

  徐公道大步跑過去,立正敬禮:

  「A軍偵察營一連代理副連長徐狗娃前來報到!」

  何志軍冷冷還禮:「稍息!」

  他跳下來,走到徐公道面前:「換了個馬甲差點認不出來你!狗娃,你個狗日的,居然跑到我的部隊來搗亂!」

  後面的話變得顫抖起來,一拳打在徐公道胸前還是輕飄飄的。徐公道的身子顫了一下,一把抱住何志軍哇哇大哭:

  「老連長!我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何志軍推開徐公道,對著詫異的官兵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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