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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火車上說過幾句話所以林銳知道他是內蒙古來的蒙族小夥子,名字叫什麼記不清了,反正他一路都唱蒙族歌曲來著。林銳看他一眼:「是。」

  「叫你了!」蒙族新兵憨厚地笑著。

  「林銳!」陳勇拿著名單厲聲吼。

  「在呢……」林銳提著東西迷糊地站起來。

  「下次說到!」陳勇厲聲喝,「站到那邊去!」

  林銳提著東西沒走,小心地問:「首長,是不是搞錯了?我當的是政治條件兵……」

  「搞錯什麼?!沒搞錯!」陳勇黑著臉怒吼,「站到那邊去!下次叫我排長!」

  林銳不敢再說話了,提著東西到那邊站成一排。陳勇拿著名單喊下一個:「烏雲!」

  「到!」蒙族新兵烏雲喜笑顏開站起來跟著林銳過去了。

  一班班長老志願兵田大牛穿著常服紮著腰帶,大簷帽下的臉上沒有表情,眼睛射著寒光,看著面前這群新兵蛋子。他眯縫起眼睛仰起下巴:

  「都給我聽好了,我只說一次!我叫田大牛,是你們的班長!從今天開始,你們不是老百姓了,是軍人!我不管你們在家是個什麼揍性,這裡是部隊!是龍你得給我盤著,是虎你得給我臥著!」

  林銳站在隊列裡面不吭氣。

  「知道我們是什麼部隊嗎?」田大牛高聲問。

  沒新兵回答,林銳憋著嗓子喊了聲:「特種部隊——」

  田大牛看他:「下次記住先喊報告!——答對了,是特種部隊!知道特種部隊是幹什麼的嗎?」

  「報告!」林銳喊。

  「你知道啊?那你說說!」田大牛看他,臉上有了笑容。

  「我不是來當特種兵的,我是來當政治條件兵的!招兵幹部說我去的是軍區直屬隊,沒說是特種部隊!」林銳說。

  「沒錯啊,這裡是軍區直屬隊啊?」田大牛看他的眼睛露出寒光,「我們特種偵察大隊就是軍區司令部直屬的唯一一支尖刀部隊!明白了?」

  林銳張張嘴卻被噎住了,顯然他沒意識到解放軍也會騙人還騙了他個啞巴虧。

  「看來你們坐車是太舒服了,還沒睡醒。」田大牛冷笑一聲,「讓你們醒一醒盹,5公里越野。跟我走!」

  新兵們就跟著田大牛開始跑步。林銳跑在隊列裡面還是不明白,這個「政治條件兵」怎麼就變了「特種兵」了呢?

  新兵們呼哧帶喘跑完了五公里,又被班長海訓了半個小時才被帶進宿舍打開自己的背包鋪床。林銳分在上鋪,他的下鋪就是蒙族新兵烏雲。烏雲哼著草原牧歌歡快地鋪床,林銳探頭下來:「你知道你是要來當特種兵嗎?」

  烏雲嘿嘿一樂:「知道啊,招兵幹部和我們盟武裝部的都告訴我了。」

  「他們怎麼告訴你的?」

  「招兵幹部擺了個桌子,招呼我們到我們這兒來吧!我們是特種兵,伙食費高,吃的好!我就來了。」

  林銳詫異地:「你知道特種兵是幹什麼的嗎?」

  「不知道,總之就是和別的兵不一樣唄!」烏雲收拾著自己的床鋪。「操心那個幹什麼啊?啥時候吃飯啊?」

  林銳氣急敗壞:「你就知道吃吃吃!」

  偵察指揮17隊的弟兄們光著膀子在雪地裡面摸爬滾打,只要天氣惡劣都是他們隊長最興奮的時候,因為又可以折騰他們了。小夥子們怒吼著撲在一起雪花亂飛拳腳交加,他在旁邊看著就高興。

  穿著常服的何小雨和方子君並排走在陸軍學院的路上,立即成為焦點。路旁剛剛下課列隊出來的步兵和炮兵專業的弟兄嗷嗷叫,番號喊的山響,一個覺得自己是老大哥,一個覺得

  自己是戰爭之神,在漂亮女兵面前表現一下都是情有可原。通訊專業有女學員,番號就變得比較酸溜溜的,多少有點嫉妒的意思,以前習慣了作焦點,現在焦點轉移了,哪個女孩也是不樂意的。

  可是這一個文職幹部一個學員兩個漂亮女兵沒有在他們身邊停留甚至連看都不看一眼就走向灰頭土臉穿著迷彩服列隊去食堂的偵察指揮17隊。

  17隊弟兄們的眼睛都放光了。

  何小雨大大方方走到隊長跟前,敬禮報告:「報告首長,我們找劉曉飛!」

  隊長看看她,看看劉曉飛:「劉曉飛,出列。」

  劉曉飛崩著臉出列不敢有笑意,怕回來被弟兄們錘。

  張雷就看方子君,方子君白皙的臉上出現一片紅暈,眼神躲到一邊去了。何小雨調皮地看看張雷又看看方子君:「還有張雷。」

  隊長點頭:「張雷,出列。」

  張雷出列,臉上有種異樣的笑意,方子君一看就明白——我知道你是來找我的。她想生氣但是又沒法子生氣,就乾脆不看他,看遠方。遠方是操場,也沒什麼好看的。

  17隊的弟兄們就很嫉妒。隊長看著他們的眼神笑笑揮手:「看他媽的什麼看?都是他媽的毛孩子,毛長全了再說吧!值班員帶隊,食堂。劉曉飛,張雷,飯後歸隊。」

  弟兄們怪聲怪氣喊著番號走了,劉曉飛摸摸腦袋看著何小雨笑:「你們怎麼來了?」

  「我今天沒課,姐姐找我玩,說著她就說要不來看看你。我就請假出來找你了,怎麼不歡迎啊?」何小雨說,「那我們回去了!」

  「別別!我不是那個意思!」劉曉飛趕緊說。

  張雷看著方子君,方子君始終沒有正視他。當他側過去視線的時候,方子君的眼睛一下子落在他的側面。張雷感覺到了立即轉過臉,兩個人的目光撞擊個正著幾乎是火花飛濺!

  方子君的眼中居然有淚花閃動,她果斷地躲開了。張雷很納悶,還沒反應過來劉曉飛就在那邊說:「我們不能在這兒戳著,你們倆先走,在學院家屬院門口的飯店等我們。」

  方子君低著頭跟何小雨在前面走了。張雷還在發呆,劉曉飛一拉他:「你發什麼傻啊?走啊!」

  陸軍學院的飯店比較一般化,地方也小。四個人要了個火鍋,火鍋很熱就都脫了軍裝上衣。酒是斷然不敢喝的,飲料對付了。劉曉飛堅決要請客,方子君就沒有再堅持。

  吃飯的時候,何小雨還是唧唧喳喳說個不停,劉曉飛就聽,聽著聽著嘿嘿一樂。何小雨就白他:「聽懂了沒有你就樂?」方子君就勉強地笑,但是在目光轉換的瞬間看見了張雷,笑意就凝結在臉上。張雷一直在看著她,眼神裡面的信息誰都是會看的出來的。

  何小雨左右看看,突然問:「這兒有沒有洗手間?」

  「我們這飯店可沒洗手間,在外面樓裡有。」劉曉飛說。

  「你帶我去!」何小雨站起來拿起外衣套上,劉曉飛站起來跟她出去了。雅間只剩下張雷和方子君,他們倆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半天,張雷才笑著說:「你怎麼也不吃呢?就聽他們說話了?」

  渾厚的嗓音一出來,方子君就忍不住了。眼淚吧嗒掉下來,她伸手擦去笑:「沒事,我想起來一些不開心的事兒。」

  張雷不敢多說,知道方子君可能回憶起來犧牲的戰友或者她的父親。他想了想,小心地說:「如果你信任我,我可以是你的一個朋友。你可以把你的不愉快告訴我,這樣你就可以輕鬆一點。」

  方子君沒看他,壓抑住自己的情緒,從軍裝口袋拿出一包紅塔山抽出一顆:「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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