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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我也照樣輕輕地取了一勺送入口中,先用牙齒輕輕咬破,耳中欣賞"啵啵"的聲音,再用舌頭仔細品味,然後才吞下去。果然,剛才的鹹腥味變成了一種"鮮"的感覺。法國大餐確有奇特之處啊!之後我又在Redback和公子哥的指導下試吃了肥鵝肝和松露等法國大餐中的"重量級"菜。看我吃得津津有味,公子哥一臉的驕傲神色。看來那句話說得一點兒不錯:如果說這個星球上有人敢與偉大的中華飲食文化相比肩,那一定是法國人,這是個天生流著貴族血液的民族,即使在二戰納粹的鐵蹄之下,驕傲的法國人也要忙著把他們的紅酒深埋地下,不想被他人染指。

  雖然我吃得很爽,其實並不是很合胃口,只是圖個新鮮。而且聽到公子哥將面前的菜價一一報出後,我才感到法國人太奢侈了,才煎雞蛋那麼大的一塊肥鵝肝就要上千美金,一塊松露比黃金還值錢。我算了算,我吃的東西都快上萬美金了,可是肚子裡什麼感覺也沒有,還不如吃三個饅頭喝碗湯爽,看來我天生不是享福的命啊。

  好不容易吃得差不多了,用餐巾擦了擦嘴,倒了一杯摩東?羅歇爾德紅酒品嘗著微酸的佳釀。我退到宴會廳的一角,靠在牆旁觀著面前熱鬧奢華的場面,這就是傭兵的生活嗎?怪不得公子哥他們每次出任務賺那麼多錢都不夠他們花,這種揮金如土的生活,確實不是一般人能過得上的。雖然我們狼群出一次任務每人最少也能十數萬美金入帳,但還不夠辦一次這樣的宴會,光我手裡的紅酒一瓶就要數千美金。狼群雖沒有這麼誇張,但就我所知,其他兄弟也都有自己特殊的愛好,狼人在非洲的一個小國內買下了一座山;小貓有一屋子的高級鞋子,但從沒見她穿過;美女除了給家人買了個大莊園外就是愛買髮夾,一個產自瑞士名家手中的鑲滿碎鑽的髮夾花掉了她130萬美金,她連眼都沒眨一下,而這樣的髮夾她有一抽屜;惡魔喜歡開車,地下車庫有各種各樣的跑車,連一級方程式的賽車都有;大熊有片林場沒事愛回去鋸木頭。而刺客喜歡釣魚,有好幾艘不同樣式的遊艇。大家各有各的嗜好,花起錢來像流水一樣。

  也許是因為在戰場上的壓力太大了,所有人沒有任務的時候都需要去宣洩一下,最好的辦法就是——花錢。沒錢了再上戰場,回來再花錢,這樣一直地循環直到掛掉,不知道以後我會不會也走進這樣的惡性循環?我清楚我越來越適應這種生活,也許我也應該找一個屬￿我的方式。倒是屠夫這傢伙我從沒弄清楚他喜歡幹什麼,除了和我們一樣在武器裝備上砸點兒銀子,就沒見他有什麼愛好,當然殺人不算!

  看著眼前穿梭的紅男綠女,我越來越提不起勁頭,把手中的紅酒一飲而盡,放下杯子,我慢慢地溜出房間,望著天上的星光我想起了家鄉,現在家裡應該是幾點了呢?父母應該睡了吧?大哥估計還在執行警戒任務,而宛兒……

  想到這個名字,我心中一陣刺痛,腦中迴響起國慶時她的哭喊聲。我搖搖頭,想驅走這令我無比痛苦的聲音,但不管怎麼做都是徒勞,聲音依舊在我耳中盤踞著不肯離開。

  和邊上的先鋒打了個招呼,我沖出別墅跳上了悍馬車,打著火,一踩油門,車子箭一樣飛了出去。我不知道我想去哪兒,只是想找個地方一個人待著。車子飛馳在公路上,看著擦肩而過的車燈,我漫無目的地遊蕩在大都市的夜色中。

  在馬賽的大街上逛了兩個鐘頭後,我把車停在了一條小街邊。這條街很有名,當地人習慣稱它為"傭兵街",因為當年外籍軍團成立前,這裡是難民、無業遊民和各色罪犯的聚集地,路易·腓利大帝於1831年3月10日成立外籍軍團時,居然有80%的軍源來自這裡,所以法國人戲稱這裡是傭兵街,而傭兵退伍後又都回到這裡做起了生意,慢慢地這裡成了傭兵的集散地,合法的、非法的組織都在這裡出沒,100多年了,這裡依然魚龍混雜。

  如果說剛才的別墅是高級情報集散地,那麼這裡就是低級的人力市場。華燈初上,正是這裡熱鬧的時候。街邊無數的小酒館和夜總會聲色喧嘩,各色的軍人和地痞熙熙攘攘來往穿梭,衣著暴露的廉價妓女對每一位過往的路人展示她的"真材實料"。這裡才更像我印象中傭兵應該來的地方。

  甩開拉著我衣服推銷自己的妓女,我推開門走進了一家名叫"血池"的酒吧。

  一進酒吧,一股子酒精混合著汗臭,夾雜著香水的怪味撲面而來,嗆得我差點兒摔個跟頭,各種叫駡聲包裹在轟鳴的音樂中沖進了我的耳朵。雖然這裡的環境不怎麼樣,可是我的心情卻馬上好了不少,無拘無束的氛圍讓我身心放鬆了下來。

  坐到吧台前的高腳椅上,我向滿身刺青的酒保要了杯伏特加烈酒,一飲而盡,火炙般的感覺順著食道一直燒到胃底。"幹!"我一邊吸氣一邊咒駡著,又向酒保要了一杯。兩杯酒下去,肚子裡熱乎乎的,腦子也有點兒暈暈的感覺了。平常我是不喝酒的,這是第一次喝悶酒。

  配合著樂隊轟鳴的音樂,吧臺上的兩個脫衣舞女正在做鋼管秀,細長的美腿在面前晃來晃去。其中一個女人慢慢地伏下身托著一對加工過的豪乳對我大拋媚眼,我把酒保剛滿上的伏特加遞給了她,沒想到她竟然用巨乳夾住酒杯喂給了邊上的另一個舞女,兩個女人在那裡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的樣子淫靡極了,頓時酒吧中響起了鋪天蓋地的掌聲和呼哨。一大群人拿著小面額的鈔票塞進了她們穿著的一隻高跟鞋裡面,我也掏出10美金塞了進去。

  我一邊喝著酒一邊看面前的脫衣舞,思鄉的痛苦慢慢地被湧上來的酒意給壓了下去。

  我正喝得盡興的時候,邊上搖搖晃晃地湊過來一個衣著肮髒、眼神混濁的棕發中年男子,看著我面前的酒杯吞了口口水,然後結結巴巴地用半生不熟的日語說道:"能請我喝杯酒嗎?"

  "我為什麼要請你喝酒?"我用日語回答他。

  "有什麼關係,反正你們日本人有的是錢,我就要一小杯,只一小杯!交個朋友嘛,法國我很熟的。"這個人一邊向我湊來,一邊用手指比劃著他的需要是多麼微不足道。

  "滾開,哈維!如果你再騷擾客人我就把你扔出去!"酒保一臉兇神惡煞的表情,揚了揚拳頭威脅道。

  我笑笑揮了揮手打斷了酒保,指了指邊上的椅子,然後說:"我不是日本人,但我可以請你喝一杯。"我示意酒保給他也來一杯。

  "先生,你不要遷就他,這傢伙是個狗皮膏藥黏上就甩不掉了,對付這種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打碎他的下巴扔到街上去!"酒保一臉不情願地一邊說一邊把酒推到哈維面前。

  "要你多管閒事,德爾!"哈維一把搶過酒保遞來的酒杯,一邊說一邊順著手背把溢出的酒水吸吮了個乾淨,用兩隻手掐著酒杯低下頭伸出舌頭輕輕地在酒面上舔了一下,然後閉上眼睛在嘴裡攪動著舌頭,臉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他喝酒的樣子讓我想起一個人——屠夫,屠夫殺人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一副很享受的表情。不過兩個人的愛好的性質卻有天壤之別,這個人雖然酗酒而且幾乎成了個廢物但並沒有傷害別人,而屠夫就……想到這裡我不禁打個冷顫……真不明白屠夫怎麼會變成那個樣子的……

  "先生,你說你不是日本人,那你是?"輕啜了一口面前的酒,哈維湊過臉對我問道。

  我避過他口中傳來的酒臭,然後說道:"我是中國人。"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緊接著問道:"怎麼,這裡很多日本人嗎?都是幹什麼的?"

  "是啊,很多日本人都是來買醉和嫖妓的,也有傭兵。"哈維一臉熱情地為我解答,"先生,剛到法國嗎?有什麼問題儘管問我,哈維可是出了名的萬事通啊。不過看你的樣子不像是剛來法國啊!"哈維一面上下打量我一邊撓頭。

  "我來法國有些日子了,只是很少來這裡。"其實我才來過一次,還是跑來接喝成死豬的底火。

  "呵呵,有什麼想瞭解的嗎?只要再給我一杯酒你就是我的上帝,我對你知無不言!"哈維看有機可圖,馬上一口抽幹了面前的酒,然後舉著酒杯對我說道。

  當我向酒保要了整整一瓶的伏特加放在他面前時,哈維的表情好像要跪下來吻我的腳面似的。他倒了一杯後把酒瓶摟在懷裡東張西望生怕別人搶走,等發現沒有人注意他後才對我說:"上帝啊,你想知道什麼?"

  我不禁笑出了聲,真有意思!等過了一會兒收住笑我才問道:"日本人很多人當傭兵嗎?"

  "是啊,日本軍隊被禁止參與國外的任何軍事活動,但日本軍人總想在世界上顯露一下實力,既然不讓派正規軍,就以傭兵的名義向外發展,所以國外很多傭兵團中都有日本人。所以……"哈維對這些事還挺瞭解。

  "所以,你把我也當成日本人了?"我接口道。

  "嘿嘿,是啊。在我眼裡亞洲人長得都差不多……不過你個頭不像日本人,沒見過長你這麼高的日本人!"哈維笑笑接著說,"其實主要是中國人很少來這裡嫖妓。一般見了亞洲人先問是不是日本人很少有錯的。"

  我笑了笑,原來是這個原因。估計在法國的中國人不好這一口吧。

  "日本的傭兵比較有名的是什麼團隊?"我接著問。

  "黑日。"哈維立刻就給出了答覆。"黑日是最有名的,成員一色全是日本人,常接比較大的任務,它擅長滲透和情報收集,據說前一段的科索沃戰爭他們就參加了,估計現在還沒有回來。"

  "還有別的嗎?"我問道。

  "沒有了。其他的都不行,只能給人看家護院。"哈維對其他的日本團隊很不以為然。

  "你以前也是傭兵吧,怎麼混成這個樣子了?"我能肯定他是傭兵,因為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他的軍事素質很不一般。

  "……"哈維沒有說話,只是一個勁兒地灌酒,很快就把懷裡的那瓶酒喝了個底朝天,看樣子是碰到他的痛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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