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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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滬興商會的庫房,零的頂頭上司八個不甘十個不願外加十二萬個不信任地把一輛半舊的腳踏車推了過來,並且在零跟前毫無必要地提起來蹾了一下:"一、這是商會財產!二、你要靠自己保養,就是說壞了丟了都要賠!三、以後派到遠活不要抱怨!" "我從來沒有抱怨。" "這就是抱怨!" 零不再反駁,他觸摸著腳踏車笑得合不攏嘴,金屬的質感冰冷貼實,他推著那輛腳踏車離開上司的視線。零把車推到倉庫外開始收拾,每一塊鏽跡都被細心地打磨掉,某些部分還用上曹小囡為他預備的手帕。 "李文鼎!"一個坤包砸到了頭。 零茫然地回頭看著砸他的簡靈琳:"簡副會長早安。" 簡靈琳又恫嚇地揮舞了一下她的坤包:"你又要裝傻扮癡了?" "我?哪有啊?"零忽然笑了,因為想起他的大事,"你看我的車!" "破銅爛鐵!" "話不能這麼說。"零溫順地笑著,這種溫順一向被簡靈琳認為是奴性。他居然掉頭又去擦他的車,直到屁股上著了一腳。零苦笑:"早安,簡副會長。" "我知道你在生氣。因為一星期我沒跟你說過一句話,沒正眼看過你一眼。" "哪有?" "我有苦衷。" "嗯嗯,苦衷……"零情不自禁又轉頭看自己的車。 簡靈琳警告:"別再轉過去了。我會踢的,用鞋尖。" 零總算是忍耐著沒有回頭,但仍木訥憨傻地沉浸在他的幸福中:"嘿嘿,你看我的車。" 簡靈琳立刻跺著腳走了。 零立刻就回首到他的車上,他已經把車杠擦得光上加光。 上司從房裡出來,催命似的搖晃著一個鈴鐺:"幹活啦幹活啦!今天有很多事!每一件事都是大事!" 零蹬上了自己的腳踏車,揚揚自得。 57 上海市郊。一片荒涼的郊野和零落破敗的房子。 湖藍和他的人站在郊野和房屋之間。橙黃在望遠鏡裡張望著四面八方,軍統在水塔頂,在廢樓的窗口,在樹林裡,在路埂邊,在事先分配好的每一個監視點攜帶著長槍和觀瞄用具。橙黃放下望遠鏡奔向靛青身邊,這樣大的陣勢讓他安心。靛青站在湖藍不遠處,他們是在劫謀到來的時候必須第一個上前迎接的人,但他們現在面對的只是一條空空蕩蕩的路,風卷著樹葉,在那片蕭瑟中似乎永遠不會有車前來。 橙黃靠近靛青嘀咕:"先生來對我們是好事還是壞事?" "最近出的事太多了。而咱們這行當,什麼事都可以叫做禍事。"靛青一臉怔忡地答非所問,他幾近羡慕地看了看戳在公路正中的湖藍,"只對他來說是好事吧。你信不信?他這兩天連眼都沒有合過。" 橙黃評論:"精神頭很好。" 靛青忽然古怪地笑了笑:"有人說他是先生的私生子。這話叫他聽見,居然沒把說話的人殺了,大概他自個也很希望是先生的兒子吧。" 橙黃說:"純銀說他殺了老共黨卅四後就再沒睡過。" 湖藍忽然回頭,兩個大舌頭連忙低頭,友好地微笑。湖藍不再看他們,又眺望路端和用手杖戳自己的假腿,然後看看軍統停在明處的幾輛車。劉仲達那個灰孫子無所事事地在車後晃蕩,拿塊布毫無必要地擦車。湖藍皺了皺眉,他向純銀問道:"帶那條蛆蟲來幹什麼?" "你知道的,先生如果問到最近發生的事情,最好所有相關的人都在場。那個據說是零的傢伙也帶著,後備箱裡。" 湖藍看一眼劉仲達正擦著的後備箱:"別捂死了。" 純銀指了指一片廢棄的房子:"不在這。預備組看著。" 湖藍不再關心這些事情,繼續他的眺望和拿手杖戳腿。 湖藍看表,兩點。 靛青和橙黃已經站得腰板都彎了下去,在湖藍的注目中又直了起來。 "先生可能不會準時准點來,甚至可能不來,但是先生說了,他要來,就是說我們必須做好預備。" 靛青哈了哈腰,他能聽得懂這種古怪的邏輯:"那是,先生一向是神秘莫測的。" 湖藍不大滿意,他注意到靛青說完話之後看了眼表。 "等五個小時是不是久了點?"湖藍說。 靛青說:"不久不久。哪怕是五天呢?" 湖藍靠近他,小聲地說:"如果我是你,就趁著這五個小時為最近做錯的事想個解釋。"靛青像是被個巨大的巴掌扇了一記,湖藍轉開身時也很明白一件事情——靛青不會嫌時間過得太慢了。 水塔上的軍統在揮手,那是全盤最高的制高點。 湖藍往路邊退了一步,壓抑著,不是狂喜,而是一種就要噴湧而出的尊崇和情感:"先生到了。" 路的盡頭,開始出現幾個小黑點。 那幾輛車靜靜地駛來,沒有任何的鋪張揚厲,只是每一輛車裡都拉著簾子。 車停下,湖藍和靛青都站著沒動,對著幾輛一模一樣的車,沒有人知道正主在哪一輛車上。車門開了,幾個黑衣下車,他們在一輛車邊聚成一個可以屏護四面八方的人牆。現在湖藍們至少知道該迎接哪輛車了。 車門開啟,一個冷峻的傢伙下車——劫謀。 轟然的一聲槍響在郊野裡遠遠傳開,准得歎為觀止,從人牆的唯一縫隙擊中了劫謀的頭顱,將那個湖藍們等了五小時的人打得撞在車上。 湖藍回頭,他立刻判定了槍彈射來的方向——百米外一個光禿禿的小山丘。湖藍開始飛奔,他的藍隊是較靛青們更為精幹的人,他們一起向那裡撲去。 靛青撲向那具已不需要保護的軀體,又覺得有點茫然,因為連車上下來的黑衣都是往四周警戒,而沒人去關心那具軀體。他轉身追趕湖藍,仍覺得有點茫然,湖藍撲向的山丘光禿禿的,連一隻耗子都看得清。 湖藍站住,更像一個人面對一座山丘。這座由城裡運出的廢棄垃圾和土料堆成的小丘寸草不生,土質鬆散。藍隊在他身周布成了散兵線,兩個人在他身前擋住可能射來的子彈。 一片寂靜。風掠過山丘,湖藍在判斷。 "那裡!"湖藍撲向一堆和別處沒什麼兩樣的磚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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