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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湖藍不再看那七個人,他在人群中間踱步。湖藍走過零的身邊,站住,又轉身回來:"我認得你。"

  "你救過我。"

  湖藍笑了笑:"我還救過人?"

  "謝謝你的水。"

  湖藍又一次浮現出那種讓人毛骨悚然的微笑:"要飯的。"

  "是教書的。"

  "能光靠一雙腿子走過二不管,你他媽的不俗,可又不是我的人,搞不好是跟我作對的人,就憑這,殺了你算是省心。"湖藍掏槍。

  零再一次流露出那種亂世書生式的聽天由命。

  湖藍開槍,零身邊的一個男人頹然軟倒。湖藍踢了一腳:"柳下季。說了十秒鐘,現在兩分鐘都過啦。還有找死的嗎?"

  手下把屍體拖開。

  湖藍仍看著零:"算你走運,我還真不知道你是什麼人,你就先在這兩不管混一段吧,一直混到我搞清楚你是個什麼東西。"

  "不是東西,是人。"

  湖藍看著那張李文鼎式幼稚、再混雜了氣憤和畏懼的臉,開始笑,邊笑邊擠出人群。

  "中統的傢伙們清完,現在輪到共黨。"湖藍轉身,"共黨我是知道的,拿槍頂著腦門也不大管用,咱們就省省心吧。你、你、你、你、你!站那邊去,別說你不是,我不喜歡搞錯,可也不怕搞錯。"

  從那幾個出來的人神情看,湖藍沒有搞錯,那種沉穩和置生死於度外是零早已熟悉的。零像其他人一樣低垂著頭,儘量不去看他們。

  湖藍仍在踱,挑出來的人都被他當成不屑一顧的垃圾,他感興趣的似乎只有眼前這些栗栗自危的人。

  "現在輪到……日本鬼子。"湖藍刻意地停了一下,"隆慶勝雄,在上海時沒少幫著你們的頭兒冰室成政出生入死,綽號不死的特工,四天前帶著兩名得力手下來了兩不管,你這回怕真是要死去了。"

  人群裡沒什麼動靜,湖藍皺了眉看著,他不像看著某一個人,而是看著整個人群:"你覺得有意思嗎?為了化裝方便連頭髮眉毛都剃掉了,我一個個揪,誰腦袋生得像王八蛋不就是你了嗎?"

  人群中的某一個忽然暴起,將身前的人推上前擋住可能射來的槍彈。他是站在人群最後方的,房與房之間有一條通往鎮外的縫隙,他企圖通過這條縫隙逃出兩不管,不斷地將雜物拋向身後以阻擋可能的追趕者。

  沒人追他,也沒人瞄準。

  湖藍唾了一口:"跑得賽兔子它爹,敢情這就叫不死的特工。"

  隆慶勝雄逃出鎮子,似乎是大有活路,然後他看見荒原上的兩騎煙塵。槍聲響起,被擊中腿部的隆慶勝雄摔倒。剛掙起來,一騎近身,一根套馬索將他連肩膀帶胳膊套住,湖藍的天星幫將隆慶橫拖倒拽拉回了鎮子,他們從軍營外拖過,裡邊的士兵呆呆看著。隆慶用日語大聲地罵著,他的假髮掉了下來。

  零看著被拖回來的隆慶,他很快認出了那個光頭的日本特工,就是曾在大車鋪拿刀頂過他的馬匪之一,消失了的第三名刺客。

  湖藍迎上去,迎頭便是狠狠的一腳:"別再在我的地頭上說一句鬼子話。"

  隆慶慘叫一聲,仍用日語大罵。湖藍陰了臉一腳踢在隆慶襠間,罵聲成了嘶吼,隆慶蜷縮著嘔吐。

  湖藍把隆慶的眉毛鬍子全扯了下來,露出一個光溜溜的怪異腦袋。

  隆慶終於把手從繩套裡掙出,去口袋裡掏什麼。

  一名軍統把他的手反擰了,另一個從他口袋裡搜出氰化藥物。

  "殺了我。"隆慶嘶吼。

  湖藍冷笑:"你會如願的。不過等我問些事之後。"

  手下將隆慶五花大綁。

  湖藍繼續走向人群,人群低頭,他無聊地望瞭望軍營,軍營裡的人連忙束手而立。他百無聊賴地站著:"回去吧,回去。我知道你們有人心裡還有鬼,這個慢慢聊。沒鬼的好好做事,好好幹活,我的人不會幹活,你們得好好幹我們才不用嚼乾糧。我就能跟你們保證一點,我的三不管會讓你們日子好過,糧食會很快運來,沒人再敢哄抬物價,用不著再擔心冷槍。你們能在這裡活下去,只要記住一條,這是我的三不管。"

  人們木然地站著。

  "再戳這兒我不高興啦。"湖藍語氣說得很輕。

  人群立刻散開。零跟在阿手和阿手的父親身後離開。

  湖藍在身後斜著零的背影。

  三個人進店,屍體仍在原地停著,讓三個人都有些茫然。阿手的父親立刻去了灶邊,似乎那是唯一能讓他安全的地方。阿手呆了會兒,遠遠地繞開屍體,他想上樓。

  零支吾道:"我……"

  阿手說:"他說讓你在這混段時間,他說咋辦就咋辦,他說了算。"

  零很茫然。

  外邊的湖藍在嚷嚷:"中字頭的傢伙割掉耳朵再放,沒了耳殼子不好做這行了吧?老共都抓起來。這個帶我的住處去。"

  然後隆慶又慘叫了一聲,顯然又被湖藍狠整了一下子。

  "他。"阿手轉身上樓。

  此時,果綠帶領的一幫軍統再一次擁進店裡,搬走了屋裡所有的屍體。

  被俘的中統特工每人都被割掉了一隻耳朵,纏滿繃帶的頭上都透著血漬,茫然地通過關卡,走上漠漠的黃土。

  隆慶的慘叫從屋裡傳來,讓整個鎮子的氣氛都顯得異樣。

  鎮口的軍統正在排列屍體,中統一列,軍統一列,兩個被殺的刺客單放了一列。

  湖藍在檢查著那些屍體,像是一個法醫。他很快找准了斷喉而死的那名軍統,他看得很細。

  果綠把殺死軍統的兇器遞過去。

  湖藍比量著刀口,湊得如此之近,甚至嗅了嗅刀上的血跡。接著他對那兩個死去的日本人發生了莫大的興趣,他用一種近似讚賞的眼光看著被零用火釺插死的那名刺客。火釺仍然插在上邊。他問:"這死鬼是哪來的?"

  果綠看著阿手的店,湖藍也看著。

  "要不我去把那裡的人都逮起來審審?"

  "不用。"湖藍說,"劫先生對逮人沒有興趣,他要的是那份東西。"他瞧著阿手的店微笑,"再說我知道拿火釺也能殺人的是誰。和那個不一樣。"他指指被日本人殺死的軍統,"殺他的人受過訓練,職業手段,我想就是這兩日本死鬼中的一個。"

  湖藍照那個被零殺死的踢了一腳,繼續說:"殺這個的沒受過訓,但不是一般的穩,也不是一般的狠,拿一根鈍頭的火釺也能給人捅個對穿,他要做什麼事絕不會缺了決心。"

  "劫先生說斬草必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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