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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我一驚,這可真是說到點子上來了。和別的狙擊手不同,他們一般都是慢慢地尋找目標,而我最擅長的就是快速狙擊目標,我覺得自己對於目標所在的位置,或者會在哪兒出現有一種天生的直覺。我問過阿超,他就沒有這種直覺,而師傅卻對我說:"這是天大的好事,不要告訴別人,以後這本事也許就是你揚名立身的基礎。"

  "光頭大叔,你又取笑我呢。好像平叔在那邊叫你過去。"我急忙轉移話題。

  阿超等大光頭走後才走到我身邊問我:"第一次有什麼感覺?"

  "沒什麼感覺,和平常一樣。"我輕鬆地回答。

  "不可能啊!你知道我第一次殺人後的表現麼?我吐了三天,整整三天啊!三天裡我吃不下飯,看不得紅色的東西。你怎麼不會這樣呢?"

  "好,好好!我說實話,我有些興奮,真的!特別是看見子彈穿過腦袋帶起的那麼多鮮血,看到目標立即倒下,我真的很興奮,看到目標倒下後,我覺得自己就是皇帝,是一個可以左右一切的皇帝,包括生死。"看到阿超直拿眼睛看著我,我馬上坦白從寬了。

  "怎麼會這樣呢?"阿超知道我沒騙他,開始覺得奇怪了,然後又問我:"你真的不想吐?"

  "我想吃肉!"我搖著頭調笑著阿超。

  "阿超,你知道我失去的那個機會吧?"我也馬上把自己想說的事情對他說。

  阿超點頭卻沒說話。

  "是我自己大意了,師傅教得對,不論在什麼時候我們都要冷靜,不能放過一次機會,我還要多加練習,你說是不是?"

  阿超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不能太急了,剛才對方要是個和我們一樣的人,那就危險了。"

  我點頭,心裡想著:我以後絕不亂眨眼。

  由於平叔的兩個兒子都不在家,一吃過晚飯,在我的要求下,第二天天還沒亮,我和阿超就被接到一艘不大但有頂篷的那種漁船上。和平叔告別的時候,平叔還硬塞給我五百大洋的銀票,我力氣沒他大所以"丟人"地沒有爭贏他,只好收下銀票,然後我悄悄地把它和岳丈給我的那五百銀票,連同那兩封信都用油布包緊,一起用小棉繩綁在右大腿上,這可是命根子怎麼敢掉。

  我打算坐船到我們湘西州的州府吉首市去。

  船上除了我和阿超還有兩個划船的,對他們我很放心,因為平叔專門這樣安排是絕對不會出問題的。年長的那個是個駝背,我聽平叔叫他表哥,我只好叫他大叔了。他老用山裡人特有的調子來唱葷段子,特搞笑;年輕的那個比我大不了多少,是大叔的兒子,不愛說話,聽大叔喊他"水鴨子",我就知道他水性一定很了不起。

  在船上很好玩的,吃喝拉撒都解決得很方便。由於我們這兒山多水多,樹林和動物特多,特別是河邊滿山的竹子,讓人一眼看不到邊。聽見河水兩邊山裡的猴子叫那是一點都不稀奇,聽見狗熊的叫聲那才夠味呢。我和阿超經常用短槍打水裡的野鴨子來改善伙食。可"水鴨子"特讓我佩服,他的名字果然不是白叫的,他能一個覓水後,從水下游過老遠,然後用雙手抓住野鴨子的腳,百發百中,我和阿超看得羡慕不已。晚上我在和阿超練氣功,或者大家都躺在甲板上看著滿天的星雲,聽著大叔的故事入睡,真是神仙般的日子。

  本來這樣下去是一點事情都沒有,絕對能平安順水而下到達吉首市,可我舒心的時候,總有人不長眼地來打擾。

  經過一天多的行程,第二天下午剛到達吉首邊區,大叔專門給我倆做次飯。我看著"水鴨子"拔鮮魚鱗的刀法很想學,正要開口時。一陣可怕而密集的槍聲讓我們四人什麼也顧不了一頭紮入河裡,拉著船舷憤怒地四處找肇事者。

  天啊!河兩邊每邊至少都有幾百人,他們隔著河對著幹仗(打仗),我們正處於中間,我還真他娘的黴運當頭正紅了。

  第九章 狙擊手的初次反擊

  "嘣!嘣!噠!噠!……"

  一陣步槍和輕機槍的聲音在我耳邊夾雜著響起。

  我和阿超,還有"水鴨子"三人躲在船舷邊,大叔在另一邊。我們都只能露出大半個腦袋,身子借著水的浮力緊緊地黏著漁船的平底,聽著槍聲亂響,看著子彈在天空中或者在頭頂上亂飛,子彈劃破空氣時就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尖在平靜的水中急速劃過一樣,奇異而詭秘地在天空中一閃而過。帶起的那"咻!咻!"聲不絕於耳,讓人格外地頭皮發麻。

  我在左邊靠近船頭,"水鴨子"在中間,阿超在右邊,兩人都在向我快速移動過來。

  "少爺,怎麼辦?"隔著一米多阿超就向我吼著。

  "我不是叫你不要叫少爺麼?要叫峰少或者阿峰也成,你小子怎麼老是不聽啊?"我有些責怪道,其實我心裡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好,好,好!峰少,怎麼辦?我們在中間最划不來,兩邊都挨打。"阿超沒時間再對我說什麼他爹交代之類的話,因為一排子彈正在離我們頭頂尺半左右的地方,飛速地閃現著。子彈打在木船上響起"咚!咚!"聲,然而我們都齊齊地鑽進水裡,等子彈過後一看,船邊露出的那一排兩個手指寬的小洞,格外讓我感到壓力無限。

  我們都很自覺地儘量壓低頭,我通過船頭邊向前一看。滿山的火花直冒,那是子彈出膛時帶起的火花,都是些帶著青帽子的傢伙,肯定是當兵的。我一向認為當兵的和土匪沒什麼區別,稍有不同的是一個明搶一個暗搶,不是說"兵匪一家"麼。看我們縣的保安團就是最好的例子,所以我對眼前這些當兵的沒什麼好感;又向後面瞄了幾眼,半山的穿青衣褲,打著綁腿戴著白帕的人,肯定是土匪,老子都還沒和他們算帳,好感就更別提了。這就難辦了,到底向哪一邊遊幫哪一邊呢?

  "噌!噌!……"

  突然一陣怪異的、我從來沒聽過的連續性的槍聲響起,我琢磨著這一定是師傅說的重機槍,這東西只有正規軍隊才有。我低頭仔細一找,果然是兩個傢伙一人傳彈帶一人在開槍,不是一部而是兩部重機槍在開火。

  這東西威力真他娘的大,隨著這聲音的響起,身後土匪的槍聲少了很多。現在擺明瞭官兵一方占上風,不向他們那邊遊還等死啊!

  剛要大叫阿超和"水鴨子"向官兵的方向推船。

  "哎喲!"阿超輕聲地喊了一下。我轉頭一看,阿超左臂膀子上,有一條血痕在冒血,不多但很紅。

  "阿超,怎麼樣?要緊麼?"我急忙遊過去看他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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