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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炮兵上士低著腦袋,又嘟嘟囔囔了一句。

  邱團長的聲音又傳過來了:

  「炮瞄鏡壞了,炮還可以打嘛。把日本人放到近處,一樣打!」

  他停了停,語氣顯得很誠懇:

  「就算是打不著,能發個響聲,也能給步兵弟兄們提提氣啊……」

  這下,炮兵上士不吭聲了。他直起脖子,敬了個禮,然後轉過身,沖著正在拖炮的幾個同伴嚷了一句:

  「不撤了,找地方,架炮!」

  炮兵弟兄們開始忙活了。團長邱維達帶著身邊的幾個參謀,走上護城河橋,看樣子是去察看四周的地形。

  炮兵上士又來到蕭劍揚他們獨立排的工事前:

  「51師的弟兄,幫忙弄幾個沙袋吧。」

  他一邊說一邊沖著炮位比劃著:

  「把炮身遮一遮,也算是個偽裝。」

  蕭劍揚帶著小蘇北和其他幾名弟兄,拿了幾條麻袋,開始幫著炮兵弟兄挖土填沙袋。

  一邊幹,小蘇北一邊很不理解地問蕭劍揚:

  「班長,這炮瞄準鏡都壞了,可怎麼打得准呢?」

  蕭劍揚想了想,慢慢地說:

  「我估摸著,這開炮跟打槍也差不離。槍打得好的人,可以憑感覺來瞄;這炮要是開得好的人……興許也能憑著感覺來瞄吧?」

  在他們旁邊,有一名炮兵上等兵,正在擺弄戰防炮。他左手纏著繃帶,中指只剩下半截了。聽到了他倆的交談,年輕的上等兵咧開嘴樂了:

  「這位兄弟……」他用右手指了指蕭劍揚,「……說的在理。」

  他接著回過頭,指了指自己的炮兵上士,很驕傲地說:

  「我們班長,那是老炮兵了。在上海的時候,廢在他手下的鬼子鐵王八,那可不老少……」

  小蘇北有點不服氣,同樣也很驕傲地指指身邊的蕭劍揚:

  「我們班長的槍法,那才叫絕呢!一個人能使兩杆槍,說打小日本的左眼,就不會打他的右眼……」

  蕭劍揚掄起手裡的工兵鏟,在小蘇北的背上拍了一下:

  「少廢話!趕緊幹活吧。」

  那位炮兵上士瞟了他們三個一眼,沒說話。他扭過臉,閉起左眼,伸直右胳膊,樹起右手的大拇指,朝遠處比劃著。

  花了一會兒工夫,戰防炮低矮的炮身,在中華門下架了起來。火炮的防盾前面,壘著幾個沙袋。黃褐色的沙袋把淺灰色的炮身掩藏在了自己的身後。

  細細長長的炮筒子,從沙袋間伸出來。圓圓的炮口,沉默地指向護城河橋的那一頭。

  他們正忙著,空中開始有炮彈飛過。

  炮彈是從南邊打過來的,大多飛過了城牆,落到了城裡面。有幾發炮彈砸到了中華門東側的城牆頭上。在巨大的爆炸聲中,城牆上幾個一人來高的垛口被炸塌了。青灰色的磚石從高高的城牆上掉落下來。

  筆桿兒連長仰著臉望著半空,過了會兒,對身邊的弟兄說:

  「從彈道看,這炮是從方山那個方向打來的。」

  蕭劍揚的心裡緊了緊,如果日本人拿下雨花臺,在那上頭架好炮,那情勢可更夠戧了。

  他朝雨花臺那邊望瞭望。那座不大的山岡,此刻被炮火籠罩著。尤其是雨花臺的左右兩側,槍炮聲更加密集,隱約還能聽到從那裡傳來的喊殺聲。看樣子,那裡是日軍重點進攻的方向。

  在雨花臺的上空,十幾架日本人的飛機在來回盤旋、轟炸。

  正瞧著,有三架日本飛機沖著中華門的方向飛來了。

  飛機飛得很慢,草綠色的機身飛得很低。很顯然,鬼子的飛行員知道,在南京的上空,再也沒有支那空軍的戰機了。

  對於中國軍隊的地面防空火力,他們更是沒放在眼裡。

  很快,三架飛機飛到了中華門的上空,看架勢要投彈了。沙袋工事裡的弟兄們趕緊從沙袋上撿起鋼盔,扣在腦袋上,臥倒。

  二排長何進財腿上有傷,動作不利索。他一邊往地上趴,嘴裡一邊罵著:

  「操!狗娘養的!有種到地上來跟老子幹幹!」

  就在這時,在中華門的半空中,綻開了一朵朵灰色的煙花。同時,傳來了一陣清晰的爆炸聲。

  大夥兒都有點摸不著頭腦,筆桿兒連長卻興奮地大叫起來:「高射炮!我們的高射炮!打他個龜兒子的!」

  蕭劍揚仰起臉,緊張地注視著空中。只見一架鬼子的飛機騰起了黑煙,拖著一條長長的煙柱,一頭栽落到護城河對面的一排民房中。

  巨大的爆炸聲從護城河那邊傳過來。

  剩下的兩架飛機,像受了驚的麻雀,猛地拉起機頭,匆忙地扔下炸彈,然後掉頭朝東邊 飛去。

  它們扔下的炸彈,有的掉到了城牆裡面,有的落到了護城河那邊,沒有一顆落到城牆上。

  三

  日本人的飛機剛剛跑遠,從中華門城樓上,傳來了捷克式輕機槍的射擊聲。蕭劍揚聽出來了,這是個長點放,而且是朝空中射擊的。

  他一愣:「咋的?鬼子上來了?」

  原來,在中華門的城樓上,有一個觀察哨。上午的時候,部隊規定了相應的聯絡信號。這對空的輕機槍長點放,就意味著:日本人出現了。

  筆桿兒連長的四川口音響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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